31
2004
08

花招(一)

  为什么女人的衣服穿得越薄越透明,男人反而越看不透呢?

  女人,在感情的事上,总事比男人们更成熟,更冷静。

  所以在感情的事上,犯错误的,历来总是男人们,尽管其中决大多数的是因为女人的怂恿。

  因为,女人们因其成熟,那感情的需要就更强烈;因其冷静,就可以玩出一些虽不高明却总是非常有效的花招。

                                                 -------------《长河落日剑》

 

 

(一)   帮我接下电话好吗?

面试那一天,刚毕业的樱用一根木簪挽着优美的发髻,身着贴身无袖的米色亚麻长裙翩然走进这座大楼,如一朵优雅的青莲,从众多人选中脱颖而出。

仅仅是一个办公室助理的位置,在大学生泛滥的今天,能引致百多人竞聘的火爆场面是不足为奇的。

只是先从127里选出23,然后分三批面试进行淘汰,这样如同选秀般苛刻的招聘方式,似乎过于小题大做了。樱的学历并不高,也不是毕业于名校,却被副总一眼看中,与她姣好的容貌不无关系,对于当初那张强调英文等级和名校出处的招聘启示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讽刺。 

对于自己的外形,樱一贯自信。

进公司之后,樱仿佛如鱼得水,大小麻烦事,男同事们都会争相为她帮忙,几个女同事也和她以姐妹相称,特别是同一个部门负责行政的文员娜娜,虽然比樱大了几岁,但看起来依然很年轻,她已在这个公司已经待了四年,对公司的各方面都很熟悉。她不光很热情的和樱聊服装八卦新闻,还经常给她一些工作上的建议,再加上综合管理部一共也才几个女孩子,平常同进同出,约在一起吃饭逛商场,尤其亲密。

 

樱常常庆幸碰到了这样一群好同事。

 

不久后,楼下前台接待的有位女孩辞职,主任让娜娜去接替接待的工作,有一天,娜娜对樱说:

“小美女,你可以到楼下帮我接下电话吗?楼上有电话找我,我实在忙不过来,等我弄完了就来换你,你也可以顺便学点东西。

“好啊,没问题。”

听见可以学东西,樱在请示过办公室主任后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下来,试用期间本来就不忙,于是樱经常就在前台帮忙娜娜接待。有的时候,娜娜去楼上会忙很久,所以樱在前台的时间反而比娜娜还多,也会烦躁的时候,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新人,平日又多得娜娜的照顾,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过去了几个月,有一天,主任找到樱谈话,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试用,你的岗位定为前台接待。这才大吃一惊,“不是办公室助理吗?怎么会是前台呢?”

主任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秒,慢慢地说:“这是上面的意思,办公室助理只是泛称,具体的岗位是按试用期的表现来定的。”

中午,樱满怀委屈的握着一叠文件到隔壁家打印社复印,跟熟识的老板娘谈起来。

“奇怪,上次我听你们有个同事说上次招聘本来是有意选一位总经理秘书的,娜娜在这个公司干了四年,一直在等这个位子的空缺……”

 

恍然大悟。

樱在一个星期内找到了另一家公司,和约谈好后,拿着辞职信办理离职手续。

    在人事经理整理樱的资料的时候,樱看到了一份试用员工评测表格,在老员工评价的那一栏里,娜娜用娟秀的字迹清晰地写道——

“不够细心吃苦,经常脱离办公室岗位,在前台锻炼时不很情愿,建议延长试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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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2004
04

焚(五)

(五)华丽的挽歌   希腊人果然遵守约定,赫克托耳的葬礼华丽而隆重,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普里阿摩斯和赫克托耳的 妻子亲手将他身上的污泥洗净,缝合他身上的每一个伤口,用细长的银针将他指甲缝里的沙粒一颗颗的挑出。      当火把在承放赫克托耳的高台上燃起,海伦泪流满面,转过身贴近帕里斯的怀里。赫克托耳满月的儿子在 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婴儿的啼哭在教堂里回响,让每一个人悲痛欲绝。   十天之后,突然传来希腊撤兵的消息,士兵宣告所有的战船都已经离岸,一个敌人也不见踪影,只有一个 巨大的木马在海滩停放,有人说这是希腊人的传统,将搭架的木马放在海边,能保佑战船在海上航行的平安。      “败仗和供给不足让这群傻瓜撤退了,他们终于认识到特洛伊是攻不破的。”有人喊到。     战争结束了,宫殿内外一片欢腾。   “可是我看那木马很刺眼,干脆烧了他。”帕里斯说。   “不,我要把那木马留着,这是战胜希腊的战利品,要把他抬进城让全城人民都看看。”普里阿摩斯制止 了帕里斯。   可我总觉得那个木马泛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我很不安,于是,我很早就从他们欢庆的队伍中退出来,到 卧室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城内的人们得知战争结束的消息,都喜不自禁的奔走相告,这是一个久违的安乐的夜晚,许多人都在连日 的担惊受怕中不堪重负,这场欢庆更是让他们精疲力竭,如今终于可以安然入梦,于是人们在这个夜晚都睡得 很沉很沉。   凌晨三点,我的床突然猛列的震动起来,此时,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传入耳中,我披上睡衣提起赫克托耳的 铁剑,冲到皇宫楼顶的墙边往下观望,只看见无数提着长剑希腊士兵从破裂的木马中喷涌而出,他们路过的每 一个地方都横七竖八的躺着特洛伊人的尸体。随后跟来的希腊士兵将点燃的火把大把大把扔向民房,在城楼边 打瞌睡的士兵还来不及从梦中醒来便已被长剑刺穿他们的胸口,老幼妇孺哭叫着往四处奔逃却无退路,眼睁睁 的看亲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有惊醒起来的士兵仓促组队,然而面对有备而来的希腊军队不堪一击,一时 间,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在熊熊的火光中,特洛伊城成了希腊人的屠宰场。   转过身,我刚想给其他人报信,却见阿伽门农狰狞着走了过来,他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得意地说,“看你 这次往哪逃……”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将长剑狠狠刺穿了他的喉咙,他才是导致我哥哥惨死的真正凶手。   这时,一把长矛从我头顶擦身而过,穿过穿过阿伽门农的额头,挟带着劲风将他钉在三丈之外。霍然转身 ,却看见阿喀琉斯如天神的身影站在对面,他看见我,焦虑牵挂的大步奔来,紧紧地将我搂住,“谢天谢地你 没事,快跟我走……”声音低哑而心碎。      一滴温热的水气落在我的衣襟上。   一种无法令人承受的震惊将我包围,极甜蜜极酸楚,就像遗失过的极珍贵的东西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 然回到自己身边。      也就是在这时,我看见帕里斯在对面墙角举起长弓正瞄准阿喀琉斯。      不!!!   第一枝长箭穿过阿喀琉斯的脚踝,巨大的疼痛使他单膝跪地。   不!!!帕里斯好似听不见我撕心裂肺的呼喊,继续将一根根的羽箭插入阿喀琉斯的胸口,我紧紧扑上去 掩住他的身子,将后心对着帕里斯,望着阿喀琉斯身上不断喷出的鲜血,痛不欲生。   我终于知道,原来,我早已经彻头彻尾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没事,普里萨伊斯,别哭”,他用手抹去我的泪水,摇摇头笑着,“我不疼。”   “不,你流这么多血。”我不肯。   “布里塞伊斯,快走!”帕里斯过来拉我,我甩开的手,想去再抱住阿喀琉斯,可是帕里斯又一次拽住我 将我牢牢的拖开,将我往逃生的通道推去。   “不要紧,快走吧,”阿喀琉斯冰蓝色的眸子落下了一滴泪水,挥手让我离去,四面八方逃难的人民如潮 水般往通道入口汹涌而来,将我与他越隔越远,我只有望着阿喀琉斯单膝跪地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 见……   (六)结语   多年以后的午夜梦回,我还能清晰地想起那个夜晚。   在烈焰中燃烧的特洛伊城堡,汹涌纷乱的人群,还有随着我的年华老去,却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的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07
2004
04

焚(四)

四)离别   我以为战争就此终结,少了阿喀琉斯的勇士军团,普里阿摩斯爷爷和赫克托耳哥哥是足以应付的。   然而,就在那一天晚上,他年轻的表弟帕特洛克罗斯穿上他的盔甲装扮成他的样子,挥动短剑带领着他的手下连同希腊军队一起袭击了特洛伊。他以为他能带领希腊军队攻下特洛伊,成为万人传颂的盖世英雄,谁知道却在赫克托耳的剑下成了剑下亡魂,他永远不会是阿喀琉斯。   等到面罩碎裂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   面对被手下从战场拖回来的弟弟的尸体,阿喀琉斯暴怒的将亲信的手下鹰推倒在地,用脚踩住他的头直到鲜血渗出才松脚。   鹰起身之后只是用袖子拂去了唇边的血迹,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任何的怨愤。   他们在帕特洛克罗斯的眼睛上放上两颗金币,然后将尸体抬上高台焚化,我看见阿喀琉斯的侧影在落日里凝固。   这一晚,他彻夜未归。   临行前,我拖住他的手。   “放过他好吗?他是我哥哥。”   没有回应。   “相信我,赫克托耳是个好人,那是个失误,他以为他是你……”   轻轻的,他叹了口气,将我的手拿开,最后望了我一眼,然后戴上他的盔甲和短剑离开。   我知道自己随便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将头埋在毛毯内放声大哭。   赫克托耳跟帕里斯不一样,他是真正的英雄,我知道即使他明知道是送死,也会跟阿喀琉斯誓死一战。   他才是真正特洛伊王位的继承人。   我不敢跟着他去观看这场决斗,即便是哥哥的剑法再纯熟,也怎么会是希腊第一勇士的对手,他一定会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庄严而悲壮的死在阿喀琉斯的剑下。      黄昏的时候,他回来了,战马后拖着赫克托耳的尸体,他竟然用绳子绑缚在马上将哥哥的尸体从特洛伊一路拖到军营,然后高挂在楼塔上曝尸。      赫克托耳的背脊已经被砂石磨得血肉模糊,眼睛、嘴唇、耳朵全被沙尘充塞,面目全非。      我尖叫着晕了过去。      那天晚上,我水米不进,望着帐顶发呆,我再也无法在这个人的帐篷呆下去了,我想死,但是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更痛恨自己竟然曾对这个男人心存侥幸,认为他也有人性,那一点点似有还无的爱情在此刻被击得粉碎,我竟然差一点要爱上一位魔鬼。   阿喀琉斯也没有报仇之后的快乐,那天晚上我听见他站在海边失声痛哭。     我不知道他是在痛哭表弟再也回不来还是因为后悔杀了一个不该死的赫克托耳。     既然杀人这么痛苦,为什么他在哭过之后还是要在明天继续?   在我还没想明白之前,一位披着灰袍的人走进了我们的帐篷,等他掀开帽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普里阿摩斯爷爷,我看见他原本花白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部变白。   “普里塞伊斯,你竟然还活着。”爷爷紧紧抱着扑向他怀抱的我,老泪纵横。   “阿喀琉斯,我知道你只要举手就能杀了我这个老头子。但是我还是要来。”普里阿摩斯一字一字的说。。   “我一直深爱我的儿子,从他一出生我就爱他,而你就在今天夺走了我最爱的儿子。”他紧紧盯着阿喀琉斯,“我知道他杀了你的表弟让你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而你现在也已经将这种痛苦加倍偿还在我的身上”。     “今天,我从未求过任何人,但是我现在求你”普里阿摩斯放开我,一手掀起袍子,双膝跪倒地上,“将我的儿子还给我,他应该享有一个王子的葬礼。”         “起来,”阿喀琉斯扶起了他,“你是个真正的王者,你的儿子,可以带走了。有我在,没有人会阻拦你们。”       普里阿摩斯将哥哥包好之后,再次来到阿喀琉斯跟前,“谢谢你。”   “葬礼后一个星期之内,希腊不会进攻特洛伊。”他说,然后将头转向我,“还有你,普里塞伊斯,你自由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不敢置信,直到阿喀琉斯轻轻的挥手,昭告士兵们让路,我才从迷茫中惊醒,我真的可以离开了?!只是我为什么没有重获自由的惊喜?我坐在马车上看着阿喀琉斯的身影渐渐模糊,莫名的流下了眼泪。
07
2004
04

焚(三)

(三)以剑封唇     我就这样一直昏睡到第二天的深夜。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自己被包裹在皮毛毯子里,而毛毯里的我不着一缕,与此同时,帐门哗的被掀开,他巨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我无处可藏,只能无助的抓起毛毯往墙角里缩,恼恨又惊恐万分的盯着这个男人。   谁知道,他走到我身边,一头躺了下去,打了个哈欠,“你的衣服没法再穿了,明天给你换新的。”   我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不敢挪动一丝一毫,我怕承受不了惊醒他之后带来的恶果。   此时,光裸的后背抵住了一片冰凉的东西,颤颤的用手去抚摸,才知道是他扔在墙角的短剑,那把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短剑。   然而,我没有动,我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着,现在,我必须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伴随着有节奏的心跳,我想,他睡着了。   睡梦中的他带着孩童般的微笑,金色的长发顺着他如雕刻般的脸庞散落在旁边,伏贴而柔顺,一点也看感受不出他杀戮时的暴戾与张狂,此时的他,犹如一个困倦的婴儿。   不知怎的,我竟然一时下不了手。   于是我决定不看他,正当我别过头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要杀就下手吧。”   差点短剑就要脱手,我用尽力气抓住短剑紧紧的抵住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也就是此时,抓紧的毯子因为我的放松而滑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大片的雪白肌肤。   他暴露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我之后,冷洌的眸子燃起了狂放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我这才慌忙失措的想抓起毛毯,而已然来不及了。   他粗鲁的用一只手抓起我拿剑的手腕牢牢的固定在脑后,厚实的嘴唇紧紧的压在我的唇上,从轻轻的摩挲到如鹰只般的深入索取,如雨点般的暴吻狂烈的掠夺我的每一寸肌肤。   不要!我想低呼出声,却立刻被他的嘴唇堵住而隐没在半路。我不断的锤击着他的背脊,却终因弄疼了自己而罢手,渐渐的,我发现自己已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竟然忍不住双手环抱着他,这个发现几乎让我羞愧欲死。老天,我尽力的想推开他的身体,却被他搂的更紧,渐渐的,我全身乏力的瘫在他怀里,在这个冰冷的夜里,我们本能的互相靠近汲取温暖……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全身没有丝毫力气,只能望着帐顶任眼泪肆意流淌,圣女失去了贞洁,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亲眼看他做了一件又一件冒犯神灵的事情,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既不能杀他,也没有勇气自杀。   在一连几个夜晚之后,就这样屈服在他的身体之下,更可怕的是,他正一步一步的控制我的身体,而我从一开始的努力反抗转变成为主动迎合。   普里塞伊斯,你已经堕落到怎样不堪的地步,你这样和妓女有什么区别?   念及到此,我觉得已无颜面对神,只有将头埋入深深的膝盖里饮泣。   蓦的,全身一紧,他已将我搂入怀中,轻抚着我的头发说,“别怕,没有神,神已经被我杀死了。”   我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我的感情,他会圈着我的腰在军营里散步,甚至在听下属汇报军情的时候也要我陪在他身边,虽然我不乐意,但是他似乎非常喜欢这么做。每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们紧紧相拥,共同渡过冰冷的寒夜。不得不承认,在某些安静的时候,我们之间有一种极其暧昧亲昵的气氛在流动。   这就是爱了吗?然而我怎么能爱上我们国家的敌人。   虽然他不听命于希腊国王,但是他为了荣誉,为了名留青史进攻特洛伊是不争的事实。   有一天,阿伽门农将我掳去,震怒的阿喀琉斯拒绝再以狠毒的国王的名义举剑而战。当阿伽门农将我送还到他的营地的时候,他挽着我对手下说,我们明天回希腊,特洛伊就留给阿伽门农去征战吧。
07
2004
04

焚(二)

(二)致命的相遇   以后的每一个黄昏,我都会去阿波罗神庙祈祷,我想他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拯救特洛伊?   回答我的是一遍又一遍的海风,希腊的号角声越来越近,我第一次对神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他们没有因为翻船而返航,为什么因瘟疫倒下了无数的官兵也没能阻止他们继续向前的决心。为什么?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然而,我还是双手合什,匍匐在阿波罗雕像的脚下,默默的求神宽恕帕里斯,赐福特洛伊幸福安宁。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我趴在神庙里睡着了,迷糊中有人撕扯我的头发,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睁开眼睛,刚想张口大呼,一张油污的大手罩住了我的嘴,喊不出声,几十个陌生的希腊男人将我团团围住,用毛茸茸的大手开始撕扯我的衣襟,胡乱的抓捏我的胸部,一阵恶心在我胃里翻腾,几乎昏厥。凭着一股本能,我拼命的挣扎,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我打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在地上,震起的灰尘落了我一身,口里涌上一股带咸腥味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滴在地上,是红的。   他们抓着我站到神庙的阶梯外面,我看见一个穿轻盔甲的男人,用一柄短剑削下了阿波罗雕像的头颅,巨大的石块他的短剑下轰然倒地,震碎了阶梯,一直滚入海里。   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非常的高,以至于我唯有仰起满是灰尘和血污的脸,才能与他对视,我看见一双异常凛冽的冰蓝色眸子。   “主人,这是我刚才在神庙里发现的,他们说,你会喜欢。”   周围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在我最脏乱最难堪的时候,让我遇见了这个藐视神灵的男人。   端详了我良久,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说:“带她回营”,然后大步离开。   一夜之间,我从特洛伊公主沦为阿喀琉斯的女奴。   “放开我,放开我。”我死命的捶着他的肩膀,狠狠去咬他,而他似乎毫无知觉,反倒是我的牙隐隐作痛。   到了帐篷,他将我扔到铺着名贵皮毛的大床上,而我狼狈的摔倒在他面前,披头散发,混沌不堪。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杀我。但是我憎恨他砍下了阿波罗的头颅,在头像滚入大海的时刻,我似乎预感到特洛伊会因这个男人的到来而毁灭殆尽。   仅仅50个人就攻下了特洛伊海滩,他不是人。   为了这个认知,我深感不安,却也因此加深了对他的厌恶。   而此刻,他正将脸庞一步一步贴近我,一股冷洌逼人的气魄让我直打冷颤。   然而,我依然紧咬着嘴唇挺直了脊梁,怒睁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特洛伊王族不会惧怕任何人。   而他似乎对我的忿恨不以为然,抓起一块毛巾沾了清水来擦我的脸。   我愤力的将他的手甩开,“走开!亵渎神灵的人,你该下地狱!”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拿起毛巾来擦拭我的脸,而被我再一次的甩开。   于是他将毛巾甩到了一边,讥诮的说,“无知的人,你们根本没有见过神,也不了解他们,而我见过”,说完之后,他走出了帐篷之外。   我想激怒他,想让他生气一剑将我刺死,也好过受在军营里受尽百般的凌辱,然而,他似乎根本不屑于与我动气。   通过明澈的清水,我看到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沾满血污的脸,堂堂特洛伊公主居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我用毛巾使劲的往身上擦拭直到快要勒出血痕,将冷水浇遍全身一遍又一遍的冲刷,想要洗去一身的污垢,我这辈子还没这么脏过。   洗完之后,从未有过的倦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睡了,我太累了。
07
2004
04

焚(一)

(序)   帕里斯托拽着我的手强行离去,阿喀琉斯冰蓝色的眼睛在我的泪眼里逐渐模糊,身后的高楼在熊熊的火光中一栋一栋的坍塌。逃难的人民如潮水般汹涌四处逃串,将我与他越隔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整个特洛伊在烈焰里焚烧,扑天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天空,仿佛是要将所有特洛伊人的血泪蒸干化为灰烬,这一刻,宏伟华丽的特洛伊城堡艳绝人寰,这也许是这座古城最后怒放的美丽。 (一)倾城之色   我是普里塞伊斯,特洛伊王国的公主,阿波罗神庙祭司的女儿。   17岁那年,普里阿摩斯爷爷指着城内繁华的街道和喧闹的人群对我说,看,是太阳神阿波罗赐给我们的这一切,有他在,特洛伊能够永远繁荣昌盛。   “那,神会一直保佑我们吗?”   “是的,只要神在,就会永远保佑特洛伊。”普里阿摩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深邃又悠长,一直越过我的肩膀望向爱琴海的方向。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赫克托耳和帕里斯哥哥。   他们此刻正在爱琴海的那边和阿伽门农签订和平协议,没有意外的话,会进展的一切顺利,只要希腊圣殿的宴会一结束,他们很快就能回到特洛伊亲人的身边了。   “听说斯巴达国王的妻子海伦是希腊最美的女人,那么他们这次能见到她了?”   “是的,当然能。”   “真幸运啊,我也想看呢。”   “呵呵,海伦再漂亮也不如我的小普里塞伊斯公主。”爷爷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微笑过后闪过一丝忧虑“希望风流成性的帕里斯这次不会惹什么麻烦出来。”   普里阿摩斯的担心到底应验了,在我披上特洛伊圣女头纱的第四天后,赫克托耳和帕里斯带着海伦回到了特洛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伦,我没有办法描述她的美丽,妖艳与清纯,媚俗与高贵,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奇迹般的融为一体。这样矛盾的结合,竟然在她身上制造出一股魔力,在人们来不及讶异于造物主的神奇之时,就深深的迷醉在她带来的眩晕中不能自拔,即便是同为女人,也无法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这样的尤物,再加上阿基里斯对特洛伊城的富足觊觎已久,足够能使恼羞成怒的希腊国王阿基里斯发动十场让数百万人血流成河的战争。   因此,普里阿摩斯没有责怪帕里斯半句,而是温柔的亲吻了他的额头,“真高兴看到你归来,孩子”。   然后轻轻的拥抱了一下海伦,“对于你的美丽我早有所闻,欢迎来到特洛伊。”   欢庆王子归来的游行一共进行了三天,海伦挽着帕里斯在华丽的马车上接受所有民众的祝福,也让特洛伊的人民目睹了她的绝世容颜。   此时,希腊阿加门侬的军队整装待发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特洛伊,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看见赫克托耳紧蹙着眉头在月亮下面练剑,直到大汗淋漓,拖着疲惫的步子离开。   可怜他初生的儿子才刚刚满月。      一阵大风拂过我冰凉的身体,我哆嗦着打了个寒噤。   跌跌撞撞的,我冲到了赫克托耳的面前,抓住他的手问:“我们是不是会死?是不是?”   “别担心,”郝克托耳用温暖的手心抚平了我的慌乱,“特洛伊的城墙从来没有被攻破,今后也不会。”   第二天,密密麻麻的卫士登上了高高的楼塔,士兵们在海滩边磨枪练剑,赫克托耳大声向士兵宣告:“我的一生有三个信条,忠于我的信仰,爱我的妻子,保卫我的国家……”麾下欢声雷动。   他们的激情也迅速感染了我,也许,特洛伊真的不会被攻陷吧。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