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若凝

引子： 也许爱一个人和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不一定是一回事，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条件，只要有爱就足够，这是一种极度深刻的感受，而跟一个人生活却要很多条件：性格、年龄、教育背景、家庭环境等等。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女孩儿相爱不能相守的故事，全文没有对白，一个女孩，为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他的声音，他的过去，他的一切，但是在人海里却是那么的陌生，为了他，独自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三天两夜。因为这里有他，她的内心没有孤独，只有彷徨、无助和全文里无时无刻不出现的悲哀与疼痛。。。。。 此时此刻耳边就围绕着那首〈断肠的小威廉〉 你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 你不想说告别的话吧 你让过去不留痕迹 天还是那样的天啊地还是一起走过的地 青草荣花朵开了又谢 和过去一样我到处在寻觅 我象那果实没有人采摘只能落下来 被过路的人不小心踏碎了埋进泥土里 我知道 我知道 以后找你 只能在我的记忆里 ………… 一 他曾经说过“在我的想象里，和你在一起最浪漫的事就是在在一个有太阳的冬日里，握着你的手享受这暖暖的阳光” 这是一个老得掉了牙的网恋故事，两个人在理智与感情中煎熬，错就错在这本是个单项选择题，而我们却把它当做了多项选择题来做。最终结果就是“既然我们的余生不能一起度过，不如早点结束”，我们走的依然是那条几乎是所有网恋者走的那条绝路，但我不知道，分手的时候正相爱是不是显得我们的与众不同。 有人说过，网恋的开始就应该先见面，这又是第二个选择题，不是一段感情的开始就是一段感觉的结束，但是我们却是在结束的时候交换了地址和照片，没有见面是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答题的资格。 二 其实从彼此之间的描述中早已熟悉对方，有时侯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就是因为晚上可以在电脑前面对他，把今天的样子描绘给他看，可能表现的方式有点脱离轨道，但依然是“女为悦己者容”，看着照片，只是把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罢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到在相距千里的地方有个人也会在暖暖的冬日里想起我，就变得加倍的温暖。虽然我们是那么的急于让自己忘了这本不属于我们的记忆。或者，想忘而忘不了的事是因为自己的一再提醒。 又是一个冬季，一个人走在潮湿的人群里，不知是哪一家的音像店里飘来几句模糊的歌“失去你，我的世界，自由和寂寞没差别，我还能够再爱谁，你和我之间，要如何，用再见去总结……”瞬间，所有的伪装轰然跌到，记忆毫不留情的出现眼前。 飞机上，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什么，唯一的意识就是飞机的目的地是他居住的城市。下了飞机，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因为我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出现有举着那写着我名字的木牌，在出租车上，司机对于我说随便把我送到什么信誉好的酒店的话丝毫不诧异，大概是司空见惯了吧。这使我放心不少，至少我现在以为我的所做所为也不是前无古人的。 三 从酒店出来，天色已晚，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北方城市的寒冷是我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冷风吹起，我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埋进衣衫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是那么孤立无援，在潮湿的人群里，看每一张陌生的面孔，想起了他------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我熟悉他的声音，他的生活方式，他的一切习惯，但对于他的身体我却是那么的陌生。 这座城市的夜，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繁华，各种卡拉OK、迪听、酒吧象镶在黑夜里的眼睛，无声的诱惑路上的行人。 我对酒吧有一种天生的敏锐，这也不得不归功于我多年来泡过的无数大小的酒吧与无数次的醉，酒吧人很多，浅浅的轻爵士乐，铜制的老式吊灯发出幽蓝光线里，梦般揉和了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和男人的烟草味道，我向侍者要了“龙舌兰日出”，这是一种混合酒，橘黄色的液体里渗透着血一样粘稠的颜色，象日出时短暂而绚烂的一抹艳红。 忘了喝到多少杯了，有时我居然能看见他的脸，有时却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想起他，每一次都能让我肝肠寸段，剩下的只有忧伤，无休止的无边无际的忧伤。我已经混淆了哪个是真是的哪个是记忆的，这难道正是我来此的目的？ 我的第一夜。 四 一夜的宿醉使我脸色苍白，挣扎着起床，坐在窗边，看着这个陌生而寒冷的城市，抽出一根烟点上，心底里有个声音开始哭泣开始问，你到底要什么，要什么？ 拿着地图，找到他上班的地方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找了个磁卡电话亭正好对着他出来的地方，这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一会儿时间几乎把我冻僵了，我不能离开，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看人来人往，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身高1。80左右，穿一件黑色长大衣，身材瘦而修长，神色很冷漠，是他，和我想象的没有什么区别，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在磁卡电话上拨通了他的手机，一面看见他的电话响起，在电话里听见他“喂，你好！”我无声的挂了电话。一瞬间我前所未有的感到如此的温暖和安全，眼泪也随之而下。 也许我们今生无缘握手在冬日里享受暖暖的阳光，但是我想就这么傻傻的陪你一天，我默默的跟着他，相隔十米左右，上了公车，是高峰期，人很多，我们都站着，隔着一个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我偷偷的打量着他，我心里无数次呼喊的他，头发剪得短而干净，温和的脸，看着他我的眼睛里升起一层水雾，心理默默的叫他的名字， 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在他站在路上接电话的时间，赶快躲进一家店里，进去了才发现是家鲜花店，满室的花香，有我们都喜欢的白玫瑰，叫老板赶快包好一打白色的玫瑰，眼睛却还在看着他，夜，已经黑了，这使我略为放心，无数次的想上前叫他，但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好不容易到了现在。难道要几个月的努力就这么白费心机。我知道如果我们见面，将要面对更多的问题与困扰。 五 他走在前面，脚步并不快，街道上灯光昏黄，从一家服装店橱窗的玻璃反光里，我看见一个瘦高个的女孩，一身黑色，目光游离的走在街上，看着自己的影子，模糊的，心里想到了那部《苦月亮》，那里边有一句话“每一种关系都自有它悲哀的一面”我们呢，我相信你和我一样能够理解其中的深刻意味，毕竟我们一起在那悲哀中穿行，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控制了我不要伸出手臂来拉住咫尺间的爱人。在如此的夜里，我就这么默默的跟着你，沉浸在无边的、疼痛的快乐之中，也许我最终能够拥有的东西除了回忆还是回忆，也许你终究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你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女孩独自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默默的跟着你，心里的最底层还隐藏着一个近乎卑微的愿望，我是多么的希望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此时此刻你也在想着我…… 我看着他上楼，我已经不能在跟上去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成为一节脱离轨道的列车，满载着沉重的思绪和无尽的忧伤，却没有力气让自己停下来。抬头看着他家里的灯光，心里竟然有了点暖意，心里在想象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不知不觉脚冻僵了，我弯下腰，保住膝盖，长发从两侧垂下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连同发梢都在颤动。看着街灯闪烁的路，我无声的哭了。 六 看着他的那盏灯，我们的过去就象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一段段的浮现，手里握紧了电话，无数次的拿出来放下去，我知道现在只要拨通了那串永远不会忘记的数字，我就能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此刻是多想赖在那个怀里，能够感受到他的味道、他的温暖，听那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而自己可以在他的怀里呢喃。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只能够把他印在窗口的身影在自己的意识里温习成千上万遍，并试图将他永远的刻在心头。我一直明白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和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样的，是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既然我们的余生不能一起度过，那不如早点结束”。 灯灭了，那盏能温暖我在如此寒冷之夜的灯灭了，才感觉自己已经被冻僵了，如果把一个人放进深深的古井，会不会感觉到比此时此刻更加彻骨的寒气？慢慢的动了动，狂乱跳动的心脏也归于平静，没有目的的慢慢走着，没有他，在哪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远处的马路上偶尔有车无声地驶过，没有行人。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一个人在街上行走，漫无边际的走，想在一夜之间把他走过的路通通走完，这个念头一升起，心里充满了一种夹杂着满足的酸楚的感觉。 我的第二夜。 尾声 清晨雨蒙蒙之中无声地到来。 我忍不住再次回到那里，他似乎有心事，以至于我一直跟着他，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在公车上，我依旧隔着两个人，在大衣和丝巾的掩盖下贪婪的看他，想把有他的每一个画面永远的刻在内心的最底层，看着他目光很散乱，有些憔悴，眉头微酢，他不快乐，我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潮湿起来，感觉到内心深处一种被撕裂的疼痛慢慢的扩散开来，因为疼痛，所以分外真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对这样的过程再熟悉不过，多少次在电话里就是这么忍住眼泪的。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以外，恍然记得今天是第三天了，来的时候就定了返程的机票，是怕自己不能坚强，强迫了自己的归期，慢慢的走在这城市里，心里竟然对这陌生的地方有了些亲切感，我知道那是因为这里有他，路过一家音响店，忽然有了个念头，让老天来决定吧，看来是天意，那张很难买到的苏格兰民歌〈断肠的小威廉〉这里有，记得那次在电话里让他听这首歌，那天，他在回环不绝的风笛声中说“爱你，胜过爱我自己”歌声在响起的时候我用音像店里的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机，“你好”声音一如既往的稳重、温柔，歌声在我耳边围绕“你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你不想说告别的话吧，你让过去不留痕迹……”我没有说话，那边也没有挂断，“是你吗？小丫头？”声音微微颤抖，听到他的声音回想起无数次他在电话里用这带着宠爱的口气温柔的叫我“小丫头”，立刻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混合着酸楚的满足，他还记得这首歌，继而来的就是无比的疼痛，仅仅一根电话线无可奈和的把咫尺化作天涯，我无法言语，怕自己一开口再次让两人陷入那无底的深渊，在歌声中挂断了电话。 在飞机上我几乎不能思维，整个人都笼罩在那无边无际的歌声里，“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找你，只能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