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若凝

一进家就看见一大桌子人，摆得满满的酒菜。 他指着我转头对身边的女伴说，看见没，我没说错吧。 我只有冲他们笑笑，然后，挨着给舅舅姨妈打招呼。 然后他站起走过来来，好多年不见，来拥抱下。 说完，一个大大的拥抱涌过来，我的天，这哥们不是练铁砂掌的吧。 有点措手不及，我估计这当口我要是问，你谁啊你。 估计一桌子的人都得安静下来。 很早以前就知道，当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微笑。 一桌子人开始寒暄，我汇报了爹妈去度假，只有派我来做代表。 我听见他口若悬河的讲我小时候劣迹。 大体是明白了，他初中的时候在舅舅家来念书，是妈妈家的远房亲戚。 他对他媳妇讲，小时候她坏得很，大人在就叫我尧哥，大人不在从来都叫我小李尧。 当然，排除一种情况，比如叫我帮她做事的时候。 众人一团笑，我开始搜肠刮肚，为什么脑子里没有一丝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末了，他总结，小嘉是这些兄弟姐妹里最乖的。 说完，酒杯递了过来，我们兄妹喝一杯……。 这不扯淡么，说了我半天的劣迹，反倒是成了最乖的。 我接口，告了我半天的状，还说我乖，真是一巴掌一颗糖不成。 他哈哈笑，主要是我抽烟，逃课打架你都没告状。 嫂子补一句，那都不主要，最主要是你经常接济他零花钱买烟抽。 我笑笑，把话题扯开，然后听他们说话。 吃饭以后，大人们开始打麻将。 我寻思也该走人了，谁知道他兴致高昂，非要拖着我和表弟表妹出去玩。 从来不喜欢和家里人去泡吧之类，也许，潜意识里，觉得不能放肆。 找借口说，家里没人，早点回去，你们几个去就好。 他立刻转头，一本正经的，不给尧哥这个面子是不是？ 一提面子，所谓男人的面子，我立刻禁声。 五个人出门，我仔细看这家伙走路好像都有点晃。 下楼拿车，我说，坐我的车吧，他一瞪眼，你以为我喝醉了？ 没没，又是该死的面子。嫂子扯了扯我衣袖，没事的，别和他争。 那……。刚想说，那表弟妹坐我车。 他仿佛是个十分霸道的人，不行，今天得和尧哥一起。 一路忐忑，上帝保佑，安全到达。 比较讨厌的地方，每次来都感觉是野兽聚会。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叛逆青年，发泄多余的精力。 红酒啤酒摆了一桌子，音乐震天，可能习惯在家里做乖乖女，和他们一起泡吧，我尤其的沉默。 表弟妹拉着嫂子下去跳舞，他忽然说一句，我说过，尧哥有一天一定混好起来的。 我笑笑，现在不错了。 混得不好，我也没脸见你。 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说这样见外的话。 心里鄙视下自己，无处不在打太极。 他点了一支烟，你记得不，十三岁生日，我送你的那个发夹。 呃，我连这个人都不记得，还记得什么发夹啊。 他接着说，用了半个月零花钱，你一次都没用过，你一直看不起尧哥对不对？ 花了5秒钟打了个腹稿，有点呐呐的。 不是不是，你知道我的，从来不喜欢用那些花啊朵的发夹。 他笑，那时候我就说，总有一天，我要你用正眼看我。 我端酒，那时候小，不懂事呢。 他一饮而尽，是啊，我比你大5岁，现在我都老啦。 呵呵，不老呢，现在站出去，还是有大把小妖精黏着你。 他转头在我耳边神秘的说，看见没，这个嫂子是第三个了。 三个？ 第三次结婚！ 说完哈哈笑，笑声里有着满满自信和把握。 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念旧的人。 对于一些过去很久的事情始终不会忘记。 第一次拔牙，第一次罚站，第一次迷路，甚至，连第一次穿校服的情景都一直记得。 可，关于李尧的，照他的叙述，起落几年间，我却不记得丝毫。 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或者，这一路走来，我已经遗忘了很多事情。 当第二个第三个李尧没有活生生的出现在我跟前的时候。 很多事情已经彻底的消失在我的记忆里。 永远不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