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2007
04
当南瓜头遇到西瓜霜。
1。
我和蚂蚁差不多算是穿着开裆裤一起张大,小时候一起爬我们厂区的仓库。
去偷柿子,骑自行车去游泳,郊外去抓田鸡烤着来吃。
这么顽劣,居然也一路悠悠晃晃的考到了市里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
全封闭的高中生活,算是我们走出独立的第一步。
三年下来,我和蚂蚁分别拿着一沓纸迈向了大学生活。
他三年下来,赚了无数个女孩的情书一沓。
我实在没有心力应付这种事情,各种比赛的小奖状我也拿了一沓。
大二的时候,我们两在外面和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因为玩了网游,他那些桃花灾才得已收敛。
后来方知,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网络他也是落入花丛。
一天傍晚,我正在秦黄陵打东西。
听见蚂蚁在那边叫:跳棋,我看见豆豆了。
我杀了一个隐忍者,附和着问了一句,什么豆?
小金豆啊。 他口气里带着笑意。
什么小金豆,我继续打蛇顺着棍子的问。
忽然反映过来,我靠,那个娇小姐豆豆?
她现在不娇啦,目前在墨尔本念大学,算是独立了。
哈,还要她家人一个星期去给她洗一次衣服不?
和蚂蚁调侃着说豆豆的时候,那些片断,象旧电影一样的在脑子里一副副的回放。
豆豆,想起高中第一天报道时,那个偌大的仗势了。
父母亲带着保姆,拿着大包小包的到学校。
直接把她所有东西整理好了,还在一再重复,牙膏在哪儿,钱要小心保管。
最后听班上女生说,她你你走遍了周围的寝室拜托:麻烦照顾下我加豆豆,她没有出过家门……。。
正好那天,我出学校回来,在校门口遇到她送父母出去。
她你你在车上挥手,豆豆,回去吧,我周末再来。
我顺着她你你的手看到她,小小的脸,下巴有些尖,倒是看不出象千金大小姐。
不过那天,我清晰的看到她一滴眼泪在腮帮还未来得级掉下,落日的余辉照应,带着点金色。
我当时笑,豆豆,果然是,小金豆。
后来我和蚂蚁一直叫她小金豆,每次她都嘟着嘴,我有名字,叫程小辰。
她是班上最小的同学,全班也就容忍了她的生活能力的弱智。
跳棋,她说她要来玩神州。
想起若干年前她母亲对我说的话,下意识的回答,不要告诉她我在啊。
他问,为什么?
谁要照顾这么一个弱智儿,简直崩溃。
那好吧……。
2。
豆豆来神州那天,蚂蚁抓我一起去,我死活不从。
后来,我还是把我的号挂着,忍不住跑蚂蚁那边去看她。
蚂蚁在村口等她半天看不见人,最后在Q上叫她。
她回答:我在篱笆后面,叫西瓜霜。
蚂蚁晕,走过去,看她真躲在那里。
蚂蚁走过去,豆豆?
西瓜霜:嗯……。
你躲后面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怎么穿衣服,难道光着出去啊。
我的天,我啼笑皆非,这两年过去了,她还是这鬼样子。
看着她死了无数次还是出不了村。
蚂蚁实在是受不了,跳棋你来带她,我去洗澡。
也不等我答应,离开了座位。
不得已,我只有上着蚂蚁的号继续带她。
我们在一起三次,终于过去了,我算了算,一共是21次。
她看见集市里穿各种衣服的人,哇,好多人。
我和她说,豆豆,这游戏不适合你,你就玩点QQ游戏算了。
她不解,为什么?好容易经过炼狱之苦才到了这花花世界。
我啼笑皆非,一个小小的通道,你称为炼狱,以后咋活啊。
她豪言壮语,放心,我不是三年前的豆豆啦,我能行。
我为了给蚂蚁减少麻烦,那可以自立更生?
当然,我现在一个人在墨尔本不也是自立更生了。
蚂蚁洗澡出来,朋友约他去打球,他拜托,好歹也是同学一场,你今天就带她熟悉熟悉啊。
我靠!
你瞧,看在她名字你们多象兄妹,西瓜霜。哈哈哈。
大爷的,我叫南瓜头,她居然叫西瓜霜,故意的啊。
但是在心里对这个名字的巧合还是升起了淡淡的喜悦。
3。
这边一回头,她居然追着一个号问,你的头发怎么放下来的啊。
那女号给她一个问好。
我的是盘着的,你的怎么是辫子啊。
我抓她过来,别丢人了,那是买的头发。
啊,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梳下来。
晕菜,我带她到了风兄,给她钱,教她口令,你自己买吧。
买 麻花辫 1000个。
我晕,你要那么多头发干嘛?
难道你只有一根头发吗?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有这么弱智的人啊。
我是服了,赶紧给她药,安排她到一个哥们顶的地方去叫她把无名剑练到70。
然后说有事,把ID给丢一片逃跑了。
后来,我刻意的不去管她。
希望看到她的同时,也想她早点离开神州。
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状态面对她。
有一天,蚂蚁在房间里鬼叫,跳棋,豆豆说,她应该练枪不该练剑。
我答,粗鲁,枪女孩子练起来象做农活。
他大笑,豆豆说,枪比剑法长,杀牛可能会方便点。
我晕菜!
再后来,听到这家伙日渐翻新的花样,已然成为我和蚂蚁神州里的一大开心果。
豆豆:小宝买皮和肉干嘛用?熬汤吗?
蚂蚁带她打石头,一转眼人下线了,再上来说,刚几个石头朝我跑来,我不知道怎么办,就下线了。
再后来,有一天发现新大陆似的告诉蚂蚁,我发现一个地方的狗比你给我找的狗要好打哦,我一刀一个。
蚂蚁一看才知道,她杀的是狗不是狂犬。
就这样,那个叫西瓜霜的ID居然在神州里也歪歪扭扭的活了下来。
4。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听蚂蚁说豆豆了。
我顺口问一句,你没和豆豆一起玩了?
她破事儿一堆,管不了。
我说,她走哪儿都是个事儿精。
可不是,门里有两个哥们打她主意,有一个装备还挺好的,那家伙天天烦我。
忽然想起那个落日的下午,夕阳下稚气的面孔,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笑,赶紧给她找一老公,有人照顾你就省事了。
得了,她甩都不甩别个,说能自食其力。
杀牛?
好象是,反正不大找我,在游戏里说忙。
我好奇,咿,这家伙莫非转性了。
探查了去,她开着小步伐在杀牛,咯噔咯噔的。
我叫她,小西瓜,你也在这里啊。
她看我,你是谁?
我是南瓜头啊,我们见过。
她想了想,不记得了,哪儿见的?
石头山啊,我们一起练级的。
哦。
我心里偷笑,这小妮子还是那么傻呆呆的。
就这样,我们在游戏里算是认识了。
我上线就会给她纸条,她在的时候偶尔会和我说两句。
如果不在她也不主动M我。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我发现,她在跳棋面前的率真可爱,在我面前收拾的很好。
她始终和我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日,我探查她在渔村挂心法。
我走了过去,她人在,问我,干啥?
我想逗着她玩儿,就说,来看看你啊。
她讲,我和这里的女ID没什么区别,有什么看头?
我答,我就是喜欢看着你。
这点雕虫小计,即使自己没试验过,看蚂蚁泡小MM也看过无数次了。
她说,我不是17.8岁的小姑娘了,没什么兴趣找老公。
我答,我也不是网吧里的小混混,没事就泡MM的。
她说,我脾气滥,你穿着铠甲往中央一坐,大把MM粘着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那脾气我几年前早领教了,还不晓得啊,你倒是老实。
我答,我耐性好,我不喜欢那些喜欢我铠甲的MM。
她索性不搭理我。
我不禁觉得好玩,这个丫头两年不见倒是学会了矜持。
敢在我面前耍宝,看我能装几时,要不了多久,你那弱智,娇气的小模样就会原形毕露的。
5。
探查她的时候,十有八九都在逍遥渔村。
开始我以为是在挂心法,后来发现她确实就是喜欢在那里。
有一天我M她,她回答,在村里呢。
过了半晌也不回答我。
过了好久,才给我纸条问,有没有武功的书。
我说,我帮你收几本来啊。
她说,好,来了我给你钱。
我拿着书去村里的时候,她和一个新人在打熊。
我问她,那是你朋友?
她答,刚认识的。
我说,哦。
我看着她耐性的教他要怎么练级,如何出村,怎么学门武。
脑子开始走神,想起了高二那年。
那是在暑假补课的时候,我们一行6个人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
车上,一群人兴奋的唧唧刮刮。
就她沉默着不说话,我心里想,这千金大小姐果然不容易接近。
后来,快到我们进场的时候,我发现她低着头慢吞吞的。
我有点生气,这时候还这样。
我让他们走前面,我走过去,干什么那?
她吓了一跳,我有点头晕,可不可以不去?
我更生气了,早你干啥去了,吃不了这个苦,就不要出来。
她定定的看着我,咬着嘴唇,好,我去。说完冲上前去。
刚进大厅,忽然她停了下来,然后,咚一下昏了过去。
我在站在后面,脑袋有点木,咋跟演戏似的……。
6。
西瓜霜:南瓜头,你想什么呢?
啊,我看你们聊天啊。
没想到,三年时间,这个娇小姐豆豆居然能够在游戏里一本正经的照顾新人。
出了逍遥渔村,我说,我们玩去吧。
她问,玩什么?
我想想,我们收保护费去吧。
她抬头,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我这么菜,行不行哦。
我拍着胸口打包票,你不是门武满了吗,那就没问题。
她一路咯噔咯噔得开着个小步伐跟着我,我回头问,为什么不把步伐挂飘?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为什么要飘?
因为飘了跑得快啊。
为什么要快?
这样得对话,总让我不油然的想起,最初看到她的单纯。
我们走到一个顶石头练级的四人团体。
我站上前,举手,收保护费的。
她接着说,对对,就是收保护费的。
我对着电脑笑起来,这对话不是一般的弱智。
那人问,收多少啊?
她纸条问我,收多少啊?
我说,随便。
她一开口,每人500。
我的天。收500叫保护费啊。
那……1000吧。
现在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才不把我两放在眼里。
哗啦啦的打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妥协,交给我16个绳子来当保护费。
我情况严峻,对方拉了救兵,以两倍的火力向我们对抗。
我想,西瓜霜不定要哭成西瓜汁了,这个爱哭的小丫头。
我尽量的保护她,逗她玩,可不是真想把她逗哭,她哭起来每次都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
一打二对于我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她在那边手忙脚乱。
我给她纸条,小心点,不行就跑。
她死在地上义气的回复我,我才不跑,跑了你一比四了。
一场混战。
我们从石头山混战到了古墓附近。
遇到一个超级垃圾的人,打散了还跟着不放。
豆豆坐着他就打她,我们起来,他就跑。几次把豆豆偷袭打死。
我有点讨厌这样的行径,豆豆给我纸条:表发火啦,游戏就是为了玩得高兴嘛。
我回答:你不生气?
豆豆:为什么要生气,死了我又不疼。
我一听,忽然有点汗颜,我居然没豆豆看得透澈。
这个小丫头看似真的长大了。
那晚,睡觉之前,豆豆说,没想到收保护费这么好玩哦。
我说,明天还玩?
她说,是啊。
我说,那明天我上来M你。
。
第二天,我上线纸条她。
她说在和好朋友坐着聊天,晚点再找我。
我心里笑,不过是小女生唧唧刮刮说悄悄话。
后来,她纸条我,叫我过去。
在熊场附近,两个女孩儿盘腿坐着大呼无聊。
看见我,豆豆就说,南瓜头,给我们找点好玩的吧。
我问,玩什么呢?
她说,这个问题交给你想啊。
我说,好,你们在这里等我。
我跑到门派会馆买了5个雇佣兵,浩浩荡荡的带倒她们那里。
那两个小妮子看见就呆了。
哇……这么多哦。
看见雇佣兵齐声的口令,豆豆高兴得蹦起来。
嚷嚷着,能不能杀人吖?
我说,当然可以。
那杀一个看看吖。
正好来了几个围关人,我就指令,你的目标是 XXX。
五个兵上去,两下,那个人就挂了。
豆豆还在那里流口水,哇,真厉害。
吖吖吖,他们怎么回去了啊。
我说,完成任务了当然就回去了。
她意犹未尽,早知道就不让他们杀人了,没得玩了。
我看着她那傻样说,没事啦,以后要玩又陪你玩好了。
她呆呆的没说话,半晌,给我一个纸条,从来没在游戏里这么开心过。
我说,那以后我经常买佣兵娃娃给你玩啊。
她简单的回复了两个字:笑了。
看到这张纸条,我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她在医院里端着一碗南瓜粥绽放出来的笑脸。
那天,演讲比赛还未开始,我主动说陪豆豆在医院,其它同学继续比赛。
总觉得,她的昏倒和我有关,虽然医生说,只是血糖太低。
我却认为,开始她说不舒服,如果我让她休息一下,她一定不会昏倒。
8。
十六岁的时光,一眨眼,我们都进入了20岁。
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又晕了。
我没忍住说:大小姐平时不锻练就是这样。
她轻轻皱了下眉头,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又自责了,都生病了,何苦和她计较。
我看着她,你想吃什么?
她摇头,不想吃。
医生说,观察下,明天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她没说话。
下午上课的时候,掂记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下课就匆忙赶到医院。
她一个人在看漫画书,我不禁想笑,到底是小孩子。
她看见我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放下书,我想你晕倒我多少有点责任,就来看看啊。
她放下书,才不怪你,我自己晕的。
我笑笑也不争辩。
本来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出院的。
结果晚上她开始发烧,昏昏沉沉的睡着。
医生检查说只是病毒性感冒,但是她血糖太低,只要不要持续发烧,就无大碍。
那一晚,我不放心,就守在医院里。
她一直睡着,我时常用手试她的温度。
半夜我看书看到困,迷糊的听见她在说胡话,快跑快跑……
我问,跑什么?
她不理,自己说,这条路我不认识……。
我有点怕,转身跑去找医生。
天亮她醒来,看见我还在,居然还笑得出,学生会主席也旷课哦。
看见她笑,我放了心,党和组织让我来当保姆的。
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问,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想吃南瓜粥呢。
我晕,街上哪儿有卖那个的。
她眨眼,党和组织给你的任务很艰巨。
我恨恨的看她一眼,我去还不行啊。
等我买了材料跑回家煮出了南瓜粥,一看,都下午1点了。
我的天,还早餐呢。
急匆匆的送了去,一推门,她坐在床上玩拼图。
我坐下,都吃了吧,看样子晚了。
她努了努嘴,我看见桌上饭菜放着没动。
我等着南瓜粥。
我一边打开给她盛一碗一边讲,你还真禁饿,万一我不来咋办?
她接过碗,先闻了一下,好香啊……我知道你会来的。
看着她那谗相,我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大小姐,宁缺毋滥啊。
她嘿嘿笑,好吃,你做的?
废话,难道你会做?
才反映过来自己还没吃呢,站起来,饿死我啦,我也要吃饭去了。
她叫住我。等等。然后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看着她,有话就说。
她呐呐的,刚送来的饭菜,我没动,你要是不怕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她脸一下子红了,我赶紧说,干嘛怕,莫非你下了砒霜?
说完拿起来狼吞虎咽。
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发现,她脸红的时候挺可爱。
下午,我们合力把拼图拼了出来,我说图里那个瓶子象古代的夜壶。
她笑得前俯后仰。
正在这时候,她的父母来了。
紧张的问这问那,趁乱,我离开了医院。
晚上,我带着两本漫画去看她,我们叽叽咕咕的说话。
我走的时候,她妈妈说正好出去买东西,一起。
路上,她母亲先是很客气的谢谢我照顾豆豆。
我说,大家都是同学,阿姨不要客气。
然后,沉默一阵,她看似无意的说,豆豆高中念完就会出国。
我没说话。
她接着说,这一天下午,豆豆不停的在说你,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男孩,但是,你们还小……
我隐隐的猜到了她的意思。
况且,以后豆豆不会在国内生活的,我们不想她有别的想法。
我开口,阿姨,你误会了。
她打断我,阿姨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
一股火气冲上来,她以为我照顾豆豆是为了别的目的吗。
我克制自己,说,阿姨,您多虑了,明天开始我功课会很多,就没时间来医院看豆豆了。
她还不放心,豆豆自小喜欢依赖人,出院以后遇到麻烦肯定会找你的。
您放心,我学生会工作,自己的学习都很忙,无法照顾豆豆的。
她伸手轻轻拍了下我肩膀,如果阿姨有什么话说得不好,请别介意。
我挺直了腰不卑不亢的说,您放心了就好,再见!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豆豆。
倒是在出院以后她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叫蚂蚁说我不在。
班上遇到,我也不大和她说话。
有一天,下课,在操场她堵住我。
是不是我得罪你了?
我看着她带着怒气的小脸,想起那天她母亲的话。
没啊,我最近很忙。
忙得连说话得时间都没?
我说,我哪儿有时间照顾你大小姐啊。
她有点吃惊我会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要你照顾我了。
我继续气她,哟,难道在医院伺候大小姐那几天你就忘记了?
她陌生的看着我,眼框忽然红了,冉冉的升起一层水雾,她极力得忍住不让眼泪留下来。
深呼吸,看牢我,那几天,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看着那双眼睛,眼睛里快要滴下来得眼泪我有点不忍,可想起她母亲的话。
狠了狠心,难道不是吗,你大小姐要吃南瓜粥我就得去做,还吃你不吃的饭菜。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的,顺着脸跌落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谢谢你那几天的委屈,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说完转身用力的跑了。
我看着她的影子,张了张口,我能够说什么?
我和豆豆,在高中三年里,再也没有交集。
可我时常感觉到我背后有一束眼光跟着我,一转身,那眼光怯怯的躲开了。
那天蚂蚁说豆豆要来神州,我说,谁愿意照顾那个娇小姐。
其实,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少年情怀的第一份悸动。
9。
我们的相处仅仅限于神州里。
她并没有盘问我家在哪儿,年龄若干,QQ几何。
来了游戏,第一件事就是纸条对方。
这时候,蚂蚁也因为有了个小女友而放弃了游戏。
一心一意的谈了恋爱。
我和豆豆只是一起玩乐,我带着她去黄陵,打石头,或者也不做什么的坐着说话。
很多在过去不知道的事情,事隔几年,我们却在游戏里说起。
她是个早产儿,生下来象只小猫,弱弱的,医生都担心她能否顺利活下来。
所以自小,家里对她呵护备至。
一直到小学毕业,都是家人接送放学。
有一次,家人因为意外,没赶到,她一个人在学校门口坐到天黑。
很大的时候还不会系鞋带,常常会迷路。
游戏里看着她打下这些话。
想起她为什么刚到学校不能照顾自己,为什么会晕倒。
至此,才有了答案。
我试探的问,大学以前最美好的记忆是什么?
她半晌回答:一碗南瓜粥。
我怔了怔,她还记得南瓜粥。
她笑,你不会懂的啦。
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混乱,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学校有事忙了一天。
第三天上去M她,她说在古墓附近,我就过去,看见她和一个男ID在练级。
我打了个招乎,她忽然说,南瓜头,这是我老公。
然后转身介绍,这是我朋友。
我意外。甚至有点震惊。
但是我能如何?我有什么权利干涉?
豆豆和他说话也很客气,我看见,她从未称呼他老公。
三人口不对心的说话,那个男ID很陌生,我从来没见过。
打了一会儿。
那个他说有事要去办,问豆豆要不要一起去。
豆豆说,去吧。
转身问我,南瓜头,你去么?
我心里一百个问题没有答案,也堵着一口气。
但不能在那人面前说什么,就说,不去了,你们去吧。
他们走以后。
我坐着抽了支烟,到底是怎么了,我需要答案。
我M豆豆。
为什么忽然找了个老公,他很厉害吗?
她说,没,他只是个新人。
那为什么?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抱歉。
我不解,你怎么了?
她说,我找个老公你就不用照顾我了。
我想了想还是打出一句话,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
她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儿,她给我一个纸条:你对我,是真的吗?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的。
沉默。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是的,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20分钟以后,她站在我面前,我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对着屏幕我微笑,错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10。
我没过问那个人到底如何做了她老公。
我们能够走到一起,就已经足够了,其它的,并不重要。
或者,如果不是那个他,我还不能够迈出这一步。
有时候。我会因为学校忙,还有时差的关系,我们会遇不到。
她十分懂事的也不追问我在忙什么。
我们,没有交换QQ电话,她还是没有询问我的学校或者长相。
即便如此,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样一来,让我松了一口气。
有一天,我们坐着说话。
她忽然冒出来一句:我时常感觉,有一天你会忽然的消失。
我笑着安慰她,不会啦,不管如何,我会保证每天都会让你看见我。
豆豆是一个非常精灵黠慧的人。
我们在门派里斗嘴,惹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我们赤着脚在地图上乱跑,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一起打白老虎,打出一个黄龙手套。
她乐得找不着北,咯咯的笑。
第一次在神州里打出来得东西送给我当了纪念。
结果没一会儿,我们遇到一个新人。
看我两都光着脚穿染色得衣服,硬送了他逍遥衫给我。
在这个熙熙攘攘利字当头的世界里,得到一个小新人的馈赠,不是不让人感动的。
豆豆更是傻兮兮的临阵倒戈,把刚送我的黄龙手套,要求转送给别个。
我两给了他药,叫他去练级,然后两人傻呵呵的开心。
游戏里,这些能够牵动人的瞬间,我们能够一起体会,就是平凡的幸福了。
时常问自己,游戏里的感情。
到底是达到某种结果重要呢,还是两个人一起经历积累的过程更重要。
我和豆豆,我不敢去想细节。
且不说,我的身份还瞒着她,她到底会不会原谅我都是问题。
未来。
还在很遥远,我们都还有两年的大学课程。
还有,她母亲的那段话,豆豆是不会在国内生活的。
我甩甩头,管它呢,现在,我们都很快乐就好。
11。
豆豆是那种在游戏里没有什么远大目标的人。
她对于级别和装备都不大所谓,和其它的女孩儿一样,染各式的衣服。
我带她去刺客玩,她每次都是说要和我开盒子,却从未坚持到15分钟以上就会挂出去。
常常被怪物追得手忙搅乱,跑路都不忘记打字,老公救救我。
打架又菜得不行,装备级别都比别人好,却常被打得睡地上数蚂蚁。
她却整天开心得很,仿佛游戏里没什么值得她去操心生气的事情。
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惹事,收保护费。
一次我们去收保护费,几个人围着打白老虎王。
我们叫嚣着,不给钱就杀人啦。
别人都不大搭理我们。
她丧气,老公,黑社会这碗饭也不好吃啊。
我说,是啊是啊。
尽管如此,她依然乐此不彼。
一日下线前,我说,明天我来就M你。
她居然回答,好的,我不在练级就在收保护费,不然就在收保护费的途中。
我啼笑皆非,就你那个小身板儿,还收保护费呐?
我们就这样。
居然也成为了门派里让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开始一直担心豆豆问我现实的具体情况,我该如何回答。
后来,我重新申请了一个QQ想加了她,以便有什么事不能到游戏也可以给她留言。
她却丝毫不领情说,加什么QQ。
来了就在游戏里吖,总是能遇到的。
这样一来,我的心就彻底放下了。
我不想骗她,而,不暴露我身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最初的那一个。
幸而,我没有走到那样的境地。
12。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翻了过去。
直到有一天,蚂蚁忽然说,跳棋,你和豆豆在恋爱啊。
我一怔,我们在玩游戏。
他哈哈大笑,你以前玩游戏没这么多废话的。
我放下鼠标转身,没那么严重。
他一边说一边进浴室,我看你两感情挺好啊。
我大声说,你知道个P。
有一次,因为学校有事我两天没来,她生气了。
我哄着她,她一直也不说话。
最后直接下线了。
过了很久在上来,我纸条她。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她问,你怕我生气?
我说,我怕你不理我。
她半晌又说了那句,我总觉得你有一天会忽然的消失。
我笑,不会的。
说完这句,我想了一下。
我会吗?
说真的,我不知道。
如此下去,两种可能都可能会让我消失。
第一是真的爱上了豆豆。
第二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借着游戏的幌子,和豆豆谈一场现实里不可能存在的恋爱?
没有答案。
或者,我本身就不想去得到一个明晰的答案。
和她在一起,我们都快乐。
享受这种快乐吧,跳棋,哪怕做一只驼鸟又如何?
13。
和豆豆一天一天的在一起。
我居然会开始留恋这种温馨的感情。
可,面对这一天比一天积累更多的感情,我却一直不敢告诉她我是跳棋。
也许,我是谁并不重要。
但是,她能够接受我最初的欺骗吗?
况且,南瓜头和西瓜霜目前在游戏里很快乐,单纯的快乐。
不用管过去和未来,不用管现实与虚拟。
而跳棋和豆豆,活生生的两个人,该怎么延续这跨国的恋爱呢?
最近,连蚂蚁都说了,跳棋,你现在有点空闲都奉献给神州了。
以前,我去游戏很喜欢打到装备的成就感。
现在,整天和豆豆瞎逛也很开心。
这样的变化让我有了警觉。
我想,我是不是该乘豆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就再也压制不下去了。
我没有任何预兆的,就不再上游戏了。
这样,或许对我和豆豆都好。
我们不用撕破了那层伪装,不用去操心未来该如何继续。
我也不用去想她母亲最初对我的轻慢。
她会不会意外,会不会等待,会不会难过。
我不敢去想,想太多就会失去坚持的勇气。
我告诉自己,我和豆豆,终究都要走回各自的轨道,况且,我对她,还在有愧。
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就是跳棋。
14。
我再也不去游戏。
也不去管相关的事情,压制了内心里丝丝缕缕的牵挂,我彻头彻尾的做了一只驼鸟。
大把时间无法打发,我开始勤快起来。
答应帮蚂蚁写论文。
这个家伙,说把提纲放在桌面的,我找不到,就打了电话给他。
他电话里闹哄哄,估计在打球,他口齿不清的回答在邮箱还有一份,你知道密码的。
我气结,给他白打工这丫还不感动得痛哭流涕,居然挂我电话。
打开邮箱,找提纲的时候发现一个标题为《记忆里的南瓜粥》的信。
我点开,那是早在几个月前豆豆写给蚂蚁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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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
那天,我问你南瓜头是不是跳棋,你沉默不答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答案。
当时,心里气得要爆炸,他为什么要装一个陌生的ID来戏弄我。
你说,是为了照顾我,陪我玩。
我说,那干嘛隐瞒我?
我一气之下就在游戏里找了个新人来当老公。
他问我为什么,我也没回答,只说,以后就不用麻烦你来照顾我了。
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我惴惴的担忧,他是不是在作弄我。
我忐忑的问他,是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
他说是。
蚂蚁,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是那么欢喜。
可这个傻瓜不知道,如果他不是跳棋,我怎么可能会做了他的老婆呢。
他不想告诉我他是跳棋,总是有他的理由。
我从来不问这个南瓜头在哪儿,有多大。
是因为我不想跳棋因为掩饰而说谎。
只要在一起能够快乐,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却傻乎乎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二那年,他在医院里陪我的那两天。
漫画,拼图,几支医院门口卖的康乃馨,还有那碗他亲手做的南瓜粥。
已经成为我整个高中时代最温暖的记忆,这样的温暖甚至延续到我孤身一人的异国求学生活。
如今,能够在神州里遇到他,能够在一起。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
可快乐是实在的,笑得很开怀那样的快乐。
我也知道,这样的日子随时可能结束在任何一天。
也许,某一日,跳棋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我告诉他我的担忧时,他又是那么笃定的告诉我,不会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蚂蚁,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呢?
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但是,我不愿意去想脱离游戏我们的未来会如何。
因为,我和跳棋是没有未来的,我回不去,他出不来,如何继续呢?
你知,我知,他也知道,对吗?
何况。
我真的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爱情。
圣经上讲爱是奉献,是牺牲,是包容。
可我,却只想享受有他在身边的游戏。
因为,有他,我常常会笑得很快乐。
那天你问我,会不会让跳棋知道我已经知道是他了。
我说,不会。
你问,为什么?
我笑笑不回答。
南瓜头和西瓜霜在一起所拥有的快乐。
跳棋和豆豆不一定能拥有。
听起来很绕是不是?
你不会懂的。
跳棋一定懂得。
你担忧过。
你们继续下去会如何?
我说,管它如何呢?
享受快乐的过程才是游戏的宗旨。
至于那些情浓我侬的事情,太让人烦恼,不想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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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信,一切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那天豆豆莫名其妙的找了个新人做老公。
为什么后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问我,是真的吗?
为什么一直不问我家在何处,年龄多大,QQ几多。
因为,她一直知道,我就是给她做南瓜粥的跳棋。
我甩甩头,不想啦,我要给蚂蚁写论文呢。
晚上不知道几点了,我揉着眼睛终于写完了那该死的论文。
蚂蚁正好泡吧回来,一身的酒味。
我抬头问他:如果有一条风景美好的路,路的尽头是悬崖,你还去不去?
他眯着眼睛豪气的说,管它尽头是啥,你不是说一路风景美好吗?
那尽头是悬崖。
悬崖干什么?又没让你跳,到了尽头向后转走回来就是。
我忽然释然了,刚想说什么,听到他在床上打了呼来,睡着了。
打开神州,连接上线。
@纸条 西瓜霜 老婆,我回来啦。
我不会告诉豆豆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也不会告诉我,她早已知道我是跳棋。
我只知道在神州里,我会一直一直照顾她。
她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至于未来如何,管它呢。
享受眼前的快乐才是正经。
这时,收到了豆豆的纸条。
老公,今晚我们去收保护费好不好吖?
好好好,老婆说了算……。
————凝完稿于4.30日傍晚。
PS:最近忽然抽风想起写一篇游戏里的东西。
可能,我对千年这款游戏始终存留着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很久没有在线写小说了。
这一次,写下来,居然也能够一气呵成。
看来,我也就只能写点游戏里的东东了。
发布:水之若凝 | 分类:原创小说 | 评论:6 | 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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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南瓜头和西瓜霜在一起所拥有的快乐。
跳棋和豆豆不一定能拥有。
这话很对~
好多细节眼熟得紧,特别是游戏里躲在篱笆后面的那些,嘿,那不就是某人的亲身经历嘛。
乌托邦、柏拉图。对某些人来说,这是溶在骨髓里的,即使年华老去也不会将这些抛弃。
只是,有多少人能够安于这种虚幻的情感?不能脚踏实地的握住对方的手,好多人会在中途松开的,或五十步或一百步而已。
凝回:好厉害的眼神。
躲篱笆后面的故事是我最早玩游戏经历的,总是记得那日的尴尬,呵呵。
有人说,网络里的感情并不完美。
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是,也有人告诉我,哪儿认识的不重要,交流的方式也不一定需要面对面。
最重要的是,要有想和对方说话的欲望,愿意说,同时也愿意听。
其实,乌托邦,可能存在。
但是,那中间的男女主角需要有很安静的心,看透很多东西的智慧。
凝回:烤的小南瓜片。
最重要的是,要有想和对方说话的欲望,愿意说,同时也愿意听
... ...
但是,那中间的男女主角需要有很安静的心,看透很多东西的智慧
赞一下
凝回:可惜,想得出,遇不到!
凝儿,谁是谁都没有关系,分清和分不清不重要。看你的小说角色真混乱。真不知道你写的谁谁谁。
你是早产?我听我妈说我是晚产,破腹产,从小贫血,你这篇小说总有那么点象我的经历。
5月9号晚上跟父亲和一群女孩出去玩,有一个女孩倒是好象很熟悉,中指带定婚戒指。说回家的时候会路过武隆。在KTV玩,我进门第一首歌唱的《白狐》,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我们跳了一曲舞。很特别的一种感觉。我是瓶子。
总是想搞清楚自己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事。有时候真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自己,走了很多路,体会人生百味,探寻永恒的真理。成败于我并不重要,5月8日死过一次。有时候感觉自己身上有一种使命,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有一点能力能创造掌握自己和别人的命运,于是爆发了升天了,最后还是回到地上,再塌实的做事。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近来了解到西方的信仰和东方信仰的一点皮毛,看《羊皮卷》和《于丹解说论语》,心静了。
我信缘分,缘起缘灭谁又说得清。事情往往不如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想象中那么坏,尽力施展。
向内修身养性,向外笑遍世界。
道道道,君子之道,生命之道,自然之道。漫漫人生路,吾必上下求索。
与诸位共勉。
凝回:5月8日怎了?
《白狐》这首歌是一个半夜里,群里一个朋友发出来的听的。
后来,她离开了,再无消息。
所熟悉的女孩。呵呵。是有似曾相似的熟悉。
我也是瓶子。
大概我是最懒惰的瓶子,没那么多人生的思索。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从来不是我想的范围。
无论从哪儿来都成了定局,未来,该到哪儿去自然会去哪儿。
什么事情都一样,浅浅的想是思索,深深的想那叫自寻烦恼。
小说嘛。
就只是小说,或者是游戏里的某一个场景给了我触动。
然后我就跟泡面似的,泡出一堆废话来。
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绮丽的经历。
向内修身养性,向外笑遍世界。
想起三四年前吧。算起来我们大概认识有那么久了。
你是周围人里变化比较大的了。
内敛了很多,挺好的。
凝回:只是听过声音,不知是什么人,不过想象里到没和中年妇女挂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