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2004
06

取舍。

我叫桑,一家杂志社的小记着,最近搞了一个栏目,专门做一些市里的特色店,也算是为本市开一个小小的旅游购物窗口。 第一次看见乔的时候,是一个很炎热的下午。当时我带着摄影师在一个时装名店里拍照,店里的空调坏了,但是又是灯光,又是摄影器材,我不停的流汗,而乔就像一个灰色的影子一样在我身边忙碌,我一直以为这个普通的男人是店里的打工仔,等忙完告辞换名片的时候,才知道灰色影子竟是老板乔,他的服装连锁店已经开遍我们这个城市。 当时这个中年男人给我的印象就是随和,敬业。 过了半个月,他打电话给我,感谢我为他的店写了一篇精彩的文章,最近人来如潮,一定要请我吃饭。果然是商人本色,想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收获。最后他说我开车来接你,便搁了电话。暗自一笑,还不知道谁下的钓饵厉害呢。 他开着一辆白色保时捷,穿深蓝色细条纹绵布衬衫,木然的抽着烟。看见我来了灭了烟侧身给我开车门,从后座上递来一个纸袋,示意我打开,我打开,是一套他店里的时装,看样子价值不菲,心里暗笑,男人惯用的伎俩,珠宝华服女人的最爱,收下了只是他就小瞧我了,和一般的女子有何区别? 看罢合上袋子,淡然一笑,怎敢受此大礼。 当答谢你为我做宣传。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请我吃饭足够了,其他受之有愧。 他笑了,下次我一定仔细选,想必是店里衣服粗糙,不合小桑心意。 哪里哪里,言词之间锋芒不露的过了一招。 就这么他请我吃了两次饭,彼此也算是朋友了--工作上的朋友,他叫我小桑,我叫他乔老板。 二 一个人远离父母在陌生的城市,和一般的单身女郎并无二至。 没有应酬和聚会的时候,在外面吃完饭,回到小公寓也就接近九点了。 然后看书听歌或者看一两张碟打发一晚,那天刚看完一个恐怖片。 惊魂未定间,几上电话响了,午夜电话接起来却毫无声响,如此几次。 心惊胆战害怕剧情再现人间,过了几分钟,电话再响起来。 我已吓得是去理智,拿起电话大吼:你不要吓我,我不怕你。 …… 一阵沉默以后,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对不起,我手机信号不好。 然后熟络的问题栏目最近做的如何,我一边附和一边想,怎么就想不起这是谁呢? 瞎坎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请问,您是哪位,我没听出你声音来。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有点孩子气的说,你难道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心中暗火,什么大人物,我非得记得你呢?又忍不住好奇。就一路瞎坎下去。 如此深夜和一身份不明的男子电话里周旋到也刺激。 他只是想激起我的好奇和好胜,能主动打电话给我,明显失了耐性。 我对男人的这般伎俩了如指掌。 最后还是他沉不住气,我告诉你我是谁,明天你请我吃饭。 没问题。一餐饭换一个答案,到也划算。 三 明天下午我来报社接你,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这时候了他还没有让步,眼看呼之欲出的答案还要再保留一夜。 既然对方让步了我也不能逼人太甚。 笑着说,可有玫瑰花和巧克力呢?玫瑰是女人的最爱,我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个谜底。 看多了青涩男孩的直白,对于有点悬念的故事格外新奇。 下班,我慢条斯理的补妆下楼,老远的看见乔的白色白色保时捷。 一切了然了,开门递上一捧黄玫瑰,心里赞了一下,亏得不是红玫瑰,恶俗的花。 有点意思,决定今晚用他来打发寂寞了。 想吃什么呢?既然东道,乐得大方主动问。 小桑同志既然象大头虾,那今天我们吃虾如何? OK ,今天自然是你做主。 这是一个靠近湖边的山庄,黄昏里摇夷着点点灯火,进去以后亭台轩榭,假山楼阁,有小家碧玉细致的美,一颦一笑均见风情,难得找到如此精致的地方。 四个菜。颜色金黄的锅塌鲸鱼。汤浓肉嫩的奶汤鱼皮 身黄尾红、外酥里嫩的凤尾虾。气味芳香的酒醉螃蟹。 另外一瓶白葡萄酒。 看点菜用酒,便知品味的深浅。 席间觥俦交错,他幽默十足,为人尚算低调。 看他吃蟹动作细腻而娴熟,我开玩笑,刀法很好,不作外科大夫很可惜啊。 他哈哈大笑,你也许是想建议我去做屠夫。 屠夫,这般身家去做屠夫,我保证所有的主妇都愿意天天吃猪肉。 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屠夫罢了。他把脸凑过来,降低了声音。 瞬间,暧昧的气息传了过来,我稳稳的接住了他的眼风。 数年前的一场青涩恋爱,和他在路边吃馄饨,他替我擦净筷子,放了佐料 温柔的问咸淡如何,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眼神。 去年在车里等人,看见他提着菜佝偻着背,岁月如此催人老。 趁现在尚有资本,自当享尽华服美食,才不枉此生。 四 车停在楼下,乔问,几时请我上去坐坐,我说,下次。 象他这样事业有成的男子,在我这里所要的并非情欲。 他不希望我把他放的鱼饵一下子吞食,无非享受的就是那个暧昧的过程。 在这个圈子里想不知道乔的事都难。 而立之年,尚未成家,长相虽不属上等,在一身身名牌里到也拾缀的榆树临风。 加上礼数周到,为人低调,幽默大方,不失为一个上上情人之选。 正因为以上种种,他终年绯闻不断。 第二个周日,我们在酒吧见面,他喝喜力我抽七星。 我要出差一个星期。 我嗯了一声,弹了弹烟灰。 宝贝,我舍不得你。他柔声说。 看一本书说,男人太多情人,记不住名字,一概用宝贝统称。我慢条斯理。 遗憾她们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要你。他凝视着我。 成为你的情人十三?或十四?我吐了一串烟圈。 若你愿意,你就是唯一。急于得到便显得仓促了。 我不语,跟着一群热血青年一起大声唱 快乐就是这么容易的东西,don't worry be happy。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识趣是他的优点之一,况且他明白急不出结果。 转眼便到了午夜,趁灰姑娘还没打回原形,该回家了。 他跟着下车,揽着我的腰,我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唇与唇轻轻触碰。 我们是如此自然而熟捻,我有些恍惚。 五 回家刚洗完澡,手机便响了起来,静夜里刺耳的尖叫。 是琪琪,我的死党,相隔不远的城市,只有她不怕死的时常半夜里骚扰我。 嗨,宝贝。声音甜死人。 怎么,失恋了找人抚慰? 她换男友的速度基本百日一个。 不识好歹的东西。她笑骂。 得,你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坐下来点了支烟。 还记得徐润年吗? 我听见自己的心往下跌了跌。 他终于离婚了。她接着说。 三年了,一千多天,这个消息晚了一千多天。 那又如何? 我所有的爱和耐性都消磨在这一千多天里了。 你通知我想讨多少好处? 我声色不动,或者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未消化。 死没良心的,他要了你的地址,你该等着他的鲜花钻戒了。 我不理她的揶揄,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徐润年的妻子抬手给我两记火辣辣的耳光,我捂着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公司上下传开了,上头为了平息风波,把我调到另一个部门,背后以泪洗面,人前我还是平静如昔。 那个说爱我会娶我的男人,只敢偷偷的给我电话,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我挂了电话,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许哭,这只是一个爱情的噩梦,我的那个他胆怯了,中途退场,最先牺牲的总是爱情。 我和润年再不见面,我的第一场爱情以阵亡告终,我仓促的逃离那座城市,今生不见易如反掌,可是现在忽然得到了他的消息,迟到了三年的消息。 拿起电话没犹豫的拨了乔的号码,我想我只是需要一点声音,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否认寂寞。 六 乔还没睡,他那边有电视的声音,电话里还是那样的口气,宝贝,过来陪我看《七宗罪》。 行啊,如果你骑着白马上得了七楼的话我乐意奉陪。我笑着说。 你不象相信这样童话的人。电视的声音没了,背景换成了音乐。 我和一般女子没区别。我点了支七星,蓝七星,润年喜欢的烟。 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兰草与罂粟的气质。 呵,你呢?我们都有一个坚硬的壳,谁也不会露出自己的伤口。 爱情吗?那只是一个恶俗的字眼。 如此淡然的口气,没有怨恨,只是冷淡与怠倦。 想起润年,出事以后,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消失了,他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谈和我一起面对谴责和漫骂。果真是一个恶俗的字眼。不过是打着爱情的幌子打发寂寞罢了。 每个女子心里都有一个白马,你不是我要找的。 桑,对你,有似曾的熟悉。 贾宝玉和林黛玉初次见面的台词流行了几千年了,真是经久不衰。我弹了下烟灰。 只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我猛吸了口烟,呛进了肺,把电话移开,大声的咳嗽起来。 这样的话对乔来说是驾轻就熟,我不傻。 乔,你只是一个美食家。放下烟,接着说,所有的女子在你眼里都是一道道的菜,你只是尝鲜,并不想把哪一道当主食,一直吃下去。 半晌,他说,桑,女子太聪明并不讨人喜欢。 是吗?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那次以后,隔三差五我们便一起吃饭泡吧。 在海边牵手漫步,在月光下拥吻,仅仅到此,不再往前一步。 如此云淡风轻的交往着,并不束缚彼此。 暧昧这么近,爱情仿佛那么远,呵,原本我们就是不相信爱情的人。 七 和乔一直云淡风清的交往着,偶尔和别的男子在娱乐场合遇到他和妖艳的女子一起,彼此相视一笑,有种了解的默契。 有时他拿了经典旧片和珍藏红酒来我处,能安静的过上一夜,谁先困了谁先睡,书房仿佛成了他的另外一个窝,偶尔我找不到的物件还电话给他询问,手牵手在菜场买菜的时候,认识的阿婆总是问我们何时结婚,他总是笑得阳光灿烂,快了快了。 接到徐润年的电话是在一个深秋的午后,一个阳光普照的午后,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声音,心还是猛烈的一阵跳动。 “桑,还好吗? ” 口气如此轻松,这一千多天,一笔带过。 “好,很好,你呢?”重复的肯定,显得有些心虚。 “我离婚了” 想起我一次次的央求他,他总是用温情来安抚我。 “哦”并不想问原因,我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与我有关。 “我想来看看你。” 口气一停顿,明显的犹豫。 “好啊,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 我明白他的意思,故作轻松的语气。 “桑,我想……我想再和你一起。”性格内向的他,这样表达,难为了他。 “想?呵呵,机会三年前给过你了。”我心里是怨恨的,那些屈辱的日子铭心刻骨。 “我一定会来的”口气有异常的坚定。 “如果你是为这个而来,恕不接待”并不想重蹈覆辙,三年前的我在他面前千依百顺,没想过有一天能果断的拒绝,眯着眼睛看百叶窗缝隙里照射进来的阳光。 晚上和乔喝得酩酊大醉,很是畅快。 八 一夜宿醉,第二天头痛欲裂,难得有个偷懒的借口。 请假在家,乔致电问要不要陪,我笑道,神啊,请赐我宁静。 他说,24小时开机等待你的召唤。 接到润年的电话是第二天的傍晚,电话告知我已经在楼下了。 站起来,没开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很容易的看见他屹立在楼下的身影。 我们都没说话,电话里,一大片空白横搁在我们中间,回避,掩饰,以及相互的猜测。 恍惚的,想起以前的点滴,公司迎接新员工,他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办公室,我送咖啡,不加奶只要一粒糖,他接过咖啡对着我意味深长的微笑,下雨的夜里送我回家,一把小伞让我没粘到一滴雨水,他却淋得半身湿透,第一次吻我,看见我羞红了的脸,他伸手替我掠下搭在前额的头发,我怔怔的看着他,绵长的雨丝如同一个满天飞舞的梦。 “桑,你还在恨我吗?” 他开口打断了我。 “三年,一千多天,我什么都忘记了。”这三年,我一直以为我不能爱,是因为心里还有徐润年,到今天,我才知道不是。更多的是不甘心他当初这么对我,现在他回头来找我了,我也有了答案。 “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他不甘心的追问。 “天下的筵席哪儿有不散的道理,我要把谁裱起来怀念一辈子?”我的声音有些冷漠。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随你吧,我休息了”我没犹豫的挂了电话。 我低头看着润年的身影,他就在在那里,我们近在咫尺,我甚至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伫立了许久,夜色慢慢的覆盖下来,吞没了最后一丝黄昏的光,抽光了仅有的半盒烟,轻轻说,润年,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转过身,平静的离开,一瞬间,觉得自己把某些东西真正的丢弃了,生命中曾经渴望的,如今发现已经没有丝毫意义,我终于从自己的禁锢里走了出来。 九 徐润年走的第二天晚上,琪琪的电话追踪而来。 我正慢吞吞的把一团墨绿色面膜往脸上涂,话筒压在肩膀上,一抬头,正好看见镜子里自己狰狞的模样。 “据说,你把徐润年晾你家楼下一夜?” “香港狗仔队怎么没你,简直是没天理。”想起大学时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光。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我和徐润年,她一路看过来。 “你想我和他在一起?” 如果是三年前,我会欣喜若狂。 “这三年来,你没正经的恋爱,我一直以为你在等他。” “那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从一而终?” 走出这个阴影,一切都是清楚而明朗的。过去,如同看了场电影罢了。 “那个乔如何了,上次匆匆一见,看样子是个多金的绅士。“琪琪路过我这里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吃了顿饭。 ”嗯,不但多金还多情,你最近如何?“找了个话题不想谈乔。 “我,我的白马王子就在下一个转弯的地方等我那” “你还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真是骁勇善战,我讽刺她。 她不以为忤,“我相信总有个白马王子在哪个角落等我寻觅” “只怕你等到头发全白,乘尚未人老珠黄找个老实人嫁了是正经” 她咯咯笑,“好好,你先,我立刻跟上你脚步”。 过了一段,请了年假回家一趟。 既是对润年释然,这个城市也不再让我惶惶,连空气都亲切许多。 到家就听老妈一直唠叨,上次给你介绍的顾言,还好人家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这一次你一定要见见。 我无比合作,是是,指不定就是老天爷特地给我留下的。 难道真的是民以食为天,相亲这样古老的事好像五一不是从一桌子佳肴开始的。 顾言是苏州人,可是生了一副北方人的身板,黑皮肤,宽肩膀,眉眼生得仿佛黑白片里的英雄,十分硬朗,只有鼻子上的眼镜还有点文化气。银黑色的西装,深蓝色的领带,正襟危坐,连笑容也没有,难道律师都这样? 小姨和那边的介绍人口若悬河的说话,我肆无忌惮的把他打量了个够。 我知道他是个律师,才从加拿大回来,早些时候一心顾着事业,一晃就三十,老母想极了抱孙子,不得已,把相亲当了半职业。 他用躲闪的余光打量我,我短发,淡淡的妆,脱了外面米色的风衣,里面一件浅灰色毛衣,配上一张淡绿色真丝丝巾,他的眼睛里有赞许的神色。 且不论相亲不相亲,好久没吃这么地道的家乡菜了,我自顾的吃得不亦乐乎,全然不顾小姨频频暗示。 十 一行四人走出来,她们居然还要安排我和顾言去走一走。 我正要抗议,手臂立刻被小姨使劲掐了一下,差点就没尖叫出来,因为我看见她威胁的眼神。 顾言却不知死活的说,好的,一会儿我会把小桑送回家的。 和顾言走的时候,小姨威胁的眼光还在我背后追踪。 顾言问,去哪儿。 我的天,这时候只想回家洗澡好好睡觉。 估计我回去正好遇到小姨向老妈汇报情况,现在回去,我绝对死得很惨。 几年不在,这个城市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我一路东张西望。 “这里这里,这里以前是卖糖炒栗子的”看见熟悉的地方,高兴的指给顾言看。 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一家卖女子内衣的精品店。 “现在还卖栗子?” 顾言哭笑不得的样子。 “啊,你说着我还真想呐” 咽了下口水,我最爱的糖炒栗子。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分由说,拉着我上了出租车。 郊区的空气真好啊。 拿着热乎乎的炒栗子,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心情不错,消除了被迫相亲的抑郁。 他颇有兴致的看着我,我仿佛想起什么,自顾的把栗子放他手里。 没理会他不解的眼神,弯腰把那双麂皮短靴脱了下来,脚立刻得到解放。 “终于理解前几千年来中国妇女受的罪了”新鞋挤脚,我不由得感叹。 他笑了,“你可真有点意思,以前相亲的女孩子都很拘谨的。" “哈哈,我也很紧张,不过你没发现。” “你有吗?吃饭的时候眼睛跟X光一样的扫射我” 他终于发泄他的不满了。 “是啊是啊,我还发现你胃上有个小洞呢” 越发放肆起来。 “是吗?看出我盲肠割没?”没想到他也挺幽默,和在饭桌上差别甚大。 我们相视一笑,所有的陌生感都消失了,仿佛认识很久的朋友。 晚上乔打了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留恋家乡俊男,乐不思蜀了。 我笑,“是啊是啊,美女也多,要不要来?” 他叹了口气,“我不要美女,我只要你,早点回来好吗?” 我嬉笑继续说,“今天没美女陪你么,这么寂寞的口气。” 他在那边停顿了下,“我真的想你了,很想。” 心里没来由的动了一下,并不想陷入他的温情里,挣扎着。 嘴里执意的打击他,“对于某人的温情对白,忽略。” “小桑,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安定下来,你考虑下。”难得凝重的口气。 刻意的留下,在家的时间又接触了几回,他是一个顶随和的人,有极好的脾气。 看电影时买喜爱的小零食,逛街时耐心跟随左右,参谋十分认真,有公事忙时,事先会打电话,周末来家里,会带些水果和老妈喜欢的好利来蛋糕。哄得全家巴不得我立刻嫁了他去。 对他的好,开始我有些不习惯,毕竟他一开始的目的十分明白,他是要找一个妻子,并非玩玩而已的爱情游戏。 后来一次我说,我并非一个贤妻良母的合适人选。 他说,”洗衣煮饭可以找保姆,孩子以后有学校和我“ ”我过去有劣迹“ 就是我不说,也会有人告诉他的,不必隐瞒。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不是古董“ 如此一个人,我不知道我还在犹豫什么。 第二天,借口公司有急召,打了电话给顾言,匆匆逃了回去。 乎于狼狈的从家里逃了回来。 没有告诉乔我回来了 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沉淀。 每天安静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不想被打扰,任何人也不想。 顾言在我到家以后打了个电话来 确认我安全的到达,在电话里放心的微笑 恍惚的,心里没来由的温暖了下。 没几天就到了圣诞节。 商场超市一切有人的地方早就开始准备 红衣服的老头,闪亮的树。 厌恶这种虚伪的热闹。 大早拿了采访任务就出了门 采访完毕关了电话,走在路上 连老天都来凑着热闹 在这圣诞夜里懒洋洋的下起雪来 飘扬的音乐,闪烁的霓虹无声的诱惑着行人。 回家,放了一缸热水 把自己丢在这满满的温暖里 直到感觉冷。 开着电视,任由那那些垃圾广告,三流肥皂据将我掩埋 倦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想把这圣诞夜睡了过去。 直到门铃尖叫着把我吵醒。 开门,是乔,没有意外。 左右拿着一束黄玫瑰,右手一瓶红酒 夸张的拥抱我,“宝贝,圣诞快乐。”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不知道从哪儿狂欢回来。 我笑着招呼他进来,转身去拿杯子。 他熟烙的找了张CD放进去。 音乐、玫瑰、美酒为这圣诞夜带来最后一丝色彩。 我们盘着脚坐在地毯上 隔在我们中间的小几上放着玫瑰美酒。 他没问我何时回来的 我也不问他圣诞晚餐何人相伴 这一点,我们很默契。 隔着小几隔着音乐,他眯着眼镜看我。 眯着眼镜的按钮人绝非善类,但有足够的吸引力 有点坏,有点轻狂,有点聪明 那双眼镜一眯,笑笑,不说什么,却给无限的意思予我 可惜,我早过了十八岁的青春岁月 再不会在这样的眼神下慌乱脸红 心里纵然烈火翻腾,面上也是波澜不惊。 “桑,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哦”我低头喝光了杯子里半杯酒。 “你相信吗?我在你眼前,常常有点彷徨”他自嘲一笑接着说 “觉得在你面前没把握,想我身边女人无数,居然在你面前有点害怕。 我恨你的淡然,恨你的无所谓,却又忍不住对你的喜欢,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他的手越过几上的玫瑰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是我不得不抬头看他。 他眉头微蹙,眼镜里烧着两团火焰,定定的看着我。 看着我淡定的眼神,挑衅的看着他。 他绕过身子用力一拖,我跌进他的怀里,他近乎于霸道的吻了我。 汹涌而热烈,仿佛想把我吞噬,我没有反抗也没回应,瞪着眼镜麻木的看着他。 得不到相应的回应,他有些恼怒的放开我,“你这个妖精!” 我转身拿了支烟,缓缓的说,“乔,你醉了” “桑,我们结婚吧。” 突如其来的,我没有半点准备,没想到他会为一棵树放弃森林。 “呵呵,乔,你醉了。”我没准备,不想仓促决定。 “为什么?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象对你这么有耐性。” “如此这般,我该感谢你的皇恩浩荡了?” 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生气,钻石王老五肯垂青我,我是不是该叩头谢恩? “桑,我们不吵,乖乖过来陪我说话”他口气软了下来示意我坐在他边上。 我不语顺从的坐在他旁边。 他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他想要安静的生活了。 和身边的女子断绝了来往,只等我回来和我在一起。 这一刻,我心生向往,想和他有一个家,一个可爱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起床敲门乔已经走了,厅里留下一个便条。 一份包装好的礼物,拆开看,是我上次看见的一个藏银手镯,只剩下最后一个。 但是镯身上的镂空有个地方不好,我就放弃了,难为他还记得。 “宝贝,考虑我的决定,我是认真的,明天下午接你吃饭。” 心乱如麻…… 下午没事就出来买一份礼物补给乔做圣诞礼物。 太挑剔了选来选去都没合适的,最后在金利来专卖选一个领夹。 身边是一个长发女孩子,穿一件浅色带帽大衣,一双白色的羊皮靴,让人眼前一亮。 她一边选领带一边电话,声音绵绵的,一口苏州话,极轻飘的说“好呀”温柔可人,柔弱无骨,最后选中一条银灰色的领带。 她收线买单,那几个字我听得真切--那么,好吧,乔。my dearing,bye。 “乔--”我疑心自己听走了耳,我匆忙的选了一个,买单离开。 叫乔的人不计其数,未必是他呢,但有一丝希望,我仿佛在自我安慰。 第二天下午,他来接我下班,他穿了件灰衬衫,他很少穿暗淡的灰色。 这一次,是为了颈上的那条金利来领带,我看着眼熟,忽然想起那个长发女孩。 他的绵软繁杂的苏州话,还有清晰的,乔。my dearing。 我手里握着那枚冰冷的领带夹子,慢慢的放回包里。 告诉他我头疼,想回家休息。 他送我回去我吃了药,闭上眼睛他体贴的吻了我脸颊轻声关门离开。 闭上眼,想起昨晚。 那种时刻,万籁寂静月如金盘,那只是爱情的游戏。 也许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只是试探,再认真也可以推翻重来。 因为这一刻,我们都醉了。 如果他是美食家 身边的女人只是一道道的菜式 他只想去享受那个尝鲜的过程 而我,不过是那一道闻到了香味 一直没吃到嘴里的菜 除了喜欢以外,更多的是不甘。 在乔心里对我,也许只是得不到的不甘。 如若得到,我和前面那些女友有何区别 到时候婚姻对我 不是保障,只会是枷锁。 隔日回报社。 同事给我包裹,说圣诞节我出去采访替我签收了 忘记给了我。我道谢接了过来 看包裹单,是顾言寄过来的圣诞礼物。 回家打开,是一双黑色的小羊皮手套。 柔软而温暖,几上放着那只藏银手镯 戴在手上,冰凉冰凉的。 看着这两样东西 想 乔,也许就是这手镯 有着华丽的光,但是,只是一个装饰品,冰凉的。 顾言,如那双手套。 有着踏实的温暖。 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转身拿起电话,接通顾言,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这里陪我过新年。 顾言没有掩饰他的惊喜,两市之间只有四小时车程。 顾言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我直接送他到家里。 有客房,上次他提过不喜欢住酒店。 花灯初上,我们便在市郊的一个山庄。 顾言点菜,三文鱼船,南瓜饼,卤鸭掌,欢乐七喜。 不知从何得知,都是我喜欢的菜。 我想,我需要给顾言一个交代。 从润年说到乔,还有中间那些匆匆男友。 顾言一直很平静,除了中间喝水时放杯子的轻响。 最后问他,这样的我,你还认为可以做个贤妻良母吗?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听他说“你真傻” 温柔的,宽容的三个字,把我当孩子一样 我犯了再大的错,也是因为傻。 我怔怔的,他伸出手,弹了下我的眉心。 “小傻瓜,你打算饿死你未来的老公是不是?” 我抬头看他饱满的额头,心里的幸福荡漾开来。 “好,开动……” 心里一旦有了决定,便不再患得患失。 和顾言在一起,不象当初和徐润年一般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也不象和乔一起,闪躲,猜测,彷徨。 我想,这应该就是幸福的定义。 简单的,安静的,平和的。 元旦放假,和顾言一起回家。 皆大欢喜的结局,仿佛听到了妈妈那颗心落地的响声。 听见顾言和妈妈在厨房里做菜的声音 是的,我告诉自己我会很幸福。 婚期定在五月,放假回去我交代好工作上的事 然后买房装修等等弄完也就差不多了。 回来辞职,整理房子,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家里的时候一直关机,不想有任何事来干扰我。 同事告诉我,乔找我很多次,让回来以后联络他。 我电话乔,约好一起吃饭。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 我心里已经过跌宕起伏,挣扎辗转到平静。 一切归位了。 乔,就在我对面,我很宁静。 “宝贝,还记得我喜欢的泡椒鱼头。”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乔。 “呵,我记性尚好。”心无芥蒂,人也宽容很多。 “回家过新年好吗,一直电话关机。” “挺好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处理这边的事情。” “怎么?跳槽吗?” “呵,五月便嫁了人,做黄脸婆去。” 乔的筷子停在半空,怔了一下,手缩了回去。 “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 “乔,我认真的。” 他自嘲说,“我不会天真的以为是我的,他是谁?” “呵,你不认识,祝福我吧。” “桑……我输得不甘,不过,我祝你幸福。”故作平静的笑容。 乔是明白人,我们不需要对彼此交代。 过完年,为婚礼的事一直忙碌。 定了日期寄了喜贴给乔,婚礼,他并没有来。 婚后,我在本市的一家杂志社做了老本行。 空闲时会和顾言牵手买菜,周末钓鱼,偶尔回家看父母。 日子过得宁静而快乐。 入秋的一天,接到乔的电话,有些意外。 电话里没有陌生,一如很老的朋友一般。 “桑,帮我写篇专题报道吧,你的老本行,一家精品店”所以乔无须和我客气。 “呵呵,好,你又在讨好哪个啊”知道他的一贯秉性。 “不记得名字,英文名太长,我一般用宝贝统称,宝贝甲乙丙丁 。”不羁的口吻。 “好,写好传真给你” “谢了,桑,有机会过来我请你吃饭。” ”好“挂了电话,接收他传过来的资料,写东西。 厨房里飘出我喜欢的百合乌鸡汤的香味。 不一会儿,我最亲爱的老公在客厅嚷,你再写我老婆就要饿死了。 出书房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词。 取舍,取与舍。 犹如幸福与不幸,只是一念之差。
« 上一篇下一篇 »

发表评论: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