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若凝

周末回家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程哥那里。 他在闹市区做了一间发廊，生意做得十分火热，手底下帅哥若干。 八月回来的时候他带几个人去广州学习去了. 一直忙，直到上星期，想起就直接去了。不想刻意的去预约。 四年前的有一长段时间，我们这伙人玩得十分的疯，一晚上泡上十来个酒吧，下小雨的天气爬山烤羊，去水库夜钓，在船上打麻将，下雪的半夜在街上瞎跑，去乡下偷狗…… 他在那群人里是突出的，一头挑染的中长发，绝对符合这个行业的标志。那时候生意也做得一般，那间发廊要死不活的生意，用他的话说，比工薪阶级强点儿就行。 他有个从初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只是自小就丧父，基本上她上学工作等开销都是他一手支出，四年以前，她在外地上学，只有寒暑假才能在一起。感情很好，常常有说，等她毕业就结婚。 我离开以后，和这伙人不大电话聊天，都不喜欢这种干巴巴的方式，过年或者平时回来繁杂的事情太多，也抽不出时间聚会，只是偶尔节日的时候一个短讯就问候了。 去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个美女做头，看见我，我做了个手势，你先忙，坐了下来翻那些时尚杂志。 店面是以前的三倍那么大，装潢的很漂亮，那些做头的帅哥们都不认识了。这里是青春时尚的标志。 忙完了洗手坐下，第一句是，我以为你要做一辈子长发妹呢，以前让你挑染一下跟要你命似的。失恋了？头发短了些。 我毫不犹豫的白了他一眼，切，你都从良了，就不能让我也叛逆一下？ 他一头干净的板寸，戴着眼镜，有进入中年前的稳重和温和。 四年多了，彼此都在改变着。 他买了新车，臭美的问我品味如何，我说，中年男人都喜欢黑色，是因为不抢眼，便于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哈哈的笑，就这点小心思都被发现了，看来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啊。 去了常青藤，要了一壶铁观音，他感叹，从一起喝酒到一起喝茶，老了老了。 少不了的对白，现在过得怎样？ 我们的生活都有了戏剧化的转变，他想不到我居然会去乡下做老师，我也想不到他结婚了，妻子不是我们一直以为的那个她。 我问为什么？因为从未怀疑过他们的未来。 他说，一直以为，对她，做到了全心的付出和全部的爱，用自己的能力给予她最好的，就够了。 可是她不是这么以为的，她大学毕业以后，在一个合资企业上班。慢慢的回家常感叹，某某买了新的大衣，一万多呢，某某订婚了，钻戒好漂亮，某某男朋友的条件如何如何。曾经在一个冬季为她买了三件皮衣。 即使很努力，最后还是分手了。 分手的时候她说，对不起他，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做他的老婆。 我靠，这诺言也许得太虚伪了吧，骗孩子呢。 他笑，勉强有什么意思呢？她要的我没有，即使结婚，也不会幸福的。 我问，那你现在幸福吗？ 他肯定的回答，嗯，我快要做爸爸了。 他现在的妻子已经怀孕七个月了，他是在半年前结婚的。她是一个护士。 我问，幸福是什么？ 他说，以前以为是两个人要穿着漂亮的衣服一起去吃烛光晚餐，给老婆买最好的衣服，让她能够过最好的生活。有时间的时候再一起去旅游等等。 现在，每天收工回家，有热乎的饭菜，吃完陪着老婆看电视，选一部你还可以，她不讨厌的电影，或者陪她看看韩剧，她哭的时候抱抱她，饿了，她会去煮一碗面两人分着吃，休息的时候买些东西一起回家看看父母。 基本不喝酒，也不赌博，末了说，我想，现在的生活才是一种踏实的幸福。 踏实的幸福，他在幸福前面用的是踏实这个词，忽然觉得，大概再也没有另外一个词比这个更贴切了。 询问我在乡下的生活，是否能吃得了那个苦。 我笑，我现在也很踏实呢，一种全新的体会，辛苦是必然，不过，很舒服。 他总结，我们的生活象从喝酒到喝茶，都在回归平淡真实。 他执意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原本是有别的约会，而且，他有个怀孕的太太，这是个需要照顾的时候。 他说，那好，等过年回来就可以看见我宝宝了，再把这群人抓出来吃饭。 我说，没问题。 最后同时说了一句，可不能喝醉哦。 我说，终于从良了你。 我们相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