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05
10

弃卒。

我站在楼下等杨圳来拿照片。 上星期在临市开同学会,让我给杨圳带一份这次聚会的照片,才恍然觉得已经四年没看见他了。 九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一阵风过来,双手下意识抱了抱胳膊。 十分钟后杨圳站在我面前了,基本上没什么改变,温文儒雅,时间除了让他更成熟,没有别的烙印。 初微,你还是这么漂亮。他站在我面前欢喜的说,从眉目之间溢出的欢喜很真诚。 那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爱上我。 我眨了眨眼睛。 师妹又取笑我了,当初你身边高手如云,哪儿能有机会啊。 忘记了为什么,杨圳在学校时就一直叫我师妹。 把照片交给杨圳,并不邀请他上楼坐,他叫住我,初微,今晚有别的事吗? 心一低,我能有什么事,这三年来除了等欧阳,我无所事事。 轻笑道,难道要邀请我跑步? 他在学校便有习惯在黄昏的时候锻炼。 你还记得啊,忙起来早丢下了。想请你和一群朋友一起去烧烤。 我看着他,傍晚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背后,一脸的真诚。 我笑,需要盛装出息吗? 看着自己的牛仔裤衬衫开襟毛衣。 他跟着我笑起来,别了,这样我已经要防着我那群哥们了。 烧烤是在城南的森林公园里。 十来个人围着两个烧烤炉子,炭火带着烧烤的弥漫开来。 边上的桌上堆满了饮料啤酒和水果零食。 看见我俩并肩走来,已经有人吹起了口哨。 走近,杨圳笑着制止了口哨声,兄弟姐妹不欢迎下我师妹林初微小姐? 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聚会,恍惚的到了大学时代。 气氛很热烈,物以类聚,杨圳一直都是很阳光的人。 在学校开始,他就是各种活动的策划者,有一种人,天生就有这种吸引力。 我拿着一个鸡翅膀烤了半小时,翻来覆去,如同我在床上辗转的任何一个不眠夜。 他们的快乐热烈仿佛都与我无关,一直在想欧阳会不会找我,找不到会不会着急。 杨圳递可乐给我,看我发呆,轻轻碰碰我手臂,是不是很闷? 我收拾心思,不会啊,你们玩,不用招呼我。 杨圳意大伙儿把烧烤炉子分开,一边六个人,各两女四男,我和杨圳在A组。 玩一个叫“怪异造句”的游戏。 游戏规则是,一个两个字的词组,比如:结婚——这个事情不了结,婚后也不会幸福。 必须用逗号把那个词组分开说两句话而不牵强,不许同音别字。 以组为队,出题答题,答不到的全组每人一杯啤酒。 游戏开始: 杨圳第一个出题:喝酒。 B组回答:就你整天喝,酒都没了。 出题:面条。 回答,只要走在前面,条条大路通罗马。 问题各种各样,答案层出不穷。 笑声就没断过,我不经意融入这种久违的快乐里。 玩到后来,不知不觉就是我和杨圳抗衡对面组的江楠和阿海。 江楠的思维很敏捷,他并不似我和杨圳贪图快回答解决。 我出题:孤单。 江楠回答:赵云长千里送孤,单枪匹马闯过十面埋伏。 他出题:云烟。 我回答:漫步朵朵云,烟雾袅袅起。 出题:美女。 回答:这个木子美,女人中的败类。 出题:秃子。 回答:你头发这么秃,子子孙孙恐怕都要做和尚。 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夜了,今天铁了心的消失,很想看看我不见了,欧阳会不会着急。 杨圳组织活动向来是计划周全,半夜,一些人就去帐篷里休息去了。 我俩围着烧烤炉子喝剩下的啤酒叙旧。 初微,你还是没变,笑起来就是一个焦点。 喝了一口啤酒,感觉老了很多呢。 老什么老,小丫头一个。 可是,我指了指胸口,这里已经五痨七伤了。 杨圳顿了顿,初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怎么回答?那个夜,我站在月光下说,终身为你守口如瓶。欧阳把我揽在怀里,温柔的吻了我。 好,我用最灿烂的笑容掩盖我内心的某种情绪。 你的眼睛说不了谎,你不快乐。 杨圳,做人厚道点儿。 他笑着说,好了,不说了,以后多参加我们的聚会好吗,这里的阳光很充足。 我笑而不答。 回到家,家里没有欧阳留下的丝毫痕迹,家里一切如故,拖鞋还斜斜的摆在门口。 我踢掉鞋子,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倒头便睡,直到欧阳打电话来。 我问他在哪儿,他答非所问。 既然不方便何必打来呢,我心里叹息。 他说,最近真的很忙。 丝毫没发现我一夜未归。 我明白他是想念我,可有什么用,他到底是别人的,他妻子一个电话就要转身离开。 晚上他过来,我幽幽的说,如果一日我死在这屋子里,你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环在我腰上的手慢慢地松开,微微,你何苦说这破坏气氛的话? 我什么也不能说,欧阳要的是那个乖乖听话的林初微。 对他的婚姻,他的生活,我不能丝毫的干涉。 常常问欧阳,你到底爱我什么? 以他的身份地位,外面好过林初微的年轻女子大把想巴结着他。 他不动声色的回答,爱你的体贴和温柔。 是,好一个体贴温柔,体贴于从来不要求他娶我,温柔得不过问我世界以外的事情。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吧。 他说,我爱你才对你霸道,别人我根本不会管。 第一次说爱我之前他问我,你爱我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才说:我也爱你。 好一个可悲的林初微,即使这般,我还是留在他身边几年,毫无指望爱着这个霸道而多疑的男人。 想起初次接触,是弟弟在他的公司上班,受到了上司的不公正待遇,我电话找他兴师问罪。 当时他在外地出差,听我在电话里控诉他的手下种种罪行。 然后答复我,在外地,回去把事情调查清楚以后给我一个答复。 声音透着威严和稳重。 放下电话,我差点虚脱,有求于一个陌生人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一日我正在外面,他电话我,信号不好,嚓嚓的杂音,他问我在哪儿。 我说在北湖路,他说也在附近,不然一起吃个饭吧。 见面的他一句话:不好意思。 一个很霸气的中年男人,高高在上惯了吧,即使是一句道歉的话,也透着丝丝威严。 没什么可以和他抗衡,反倒是放松了。我淡淡一笑,没关系,总是会遇到的。 这一句话,仿佛一个禅机,预示着我们后来的种种,总是会遇到的。 他简单的询问了弟弟的事情,我尽量详细不唠叨。 安静的听完,他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相信给你个圆满的答复。 对话不知道如何延续,象看到一半的电影忽然的停滞,无法继续。 我对付着吃了几根香菇炒菜心,祈祷赶快结束这个乏味的饭局。 他伸手夹了个金陵园子给我,你这么瘦,要多吃点肉啊。 我低声说谢谢。不敢抬头看他严肃的样子,心里嘀咕,对着你这张扑克脸,有胃口才怪。 一会儿又夹了一个白灼虾,它红通通的狰狞的看着我。 我和虾对视着。 他察觉了,你怎么不吃呢?不和胃口吗? 我倒,再怕他也无法把这虾咽下去,嘟囔着说,我不吃海鲜的。 哦,他招手叫服务生换了一副碗筷,然后再点了一个芒果布丁。 我意外他的体贴,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回答,林初微。 是最初的微笑吗? 嗯,妈妈知道生了一个女孩儿就笑了,爸爸说是最动人的笑容,就叫初微了。 你常常笑吗? 那当然,难道跟你一样,总板着一张扑克脸么? 话一说完,立刻发现自己口无遮拦,后悔得舌头都差点咬掉。 出乎意料他没皱眉,有点小心翼翼的问我,什么是扑克脸。 那个,就是扑克牌了K的样子。 他哈哈大笑,笑的时候把头略微抬起,眼角有细的皱纹,我一直觉得男人还是应该有点皱纹,沧桑而踏实。 弟弟的事情在他的帮助下解决了,我们也甚少联络。 中秋的第二天半夜,一个人在家看球赛,正在精彩欧阳打来电话,谢谢我的短信,昨天忙所以没来得及回。 我晕,我什么时候短信他了?啊,想起中秋转发了几个祝福的短信给朋友,估计是发错了。 含糊的应付着,他问我在干嘛,我说看球赛。 他说知道一个酒吧很多人一起看球赛,气氛很好的,正好今夜无事,邀我一起去。 呃,总不能过河就拆了桥吧。去吧! 他来接我的时候眼睛一亮,土黄色粗灯心绒裤子,一件V领长袖T恤,脱下西服,随意多了。 看见我走下来就笑了,我打趣说,今天表现良好,没扑克脸呢。 他替我开车门,你就别老笑我这个了,不是再改吗? 摒弃了那些厉害关系,我们再无瓜葛,既是无关我便在他跟前肆无忌惮起来。 跟着酒吧里的男孩子们对着大屏幕呐喊,为我亲爱的小贝加油。 球赛结束才反映过来身边还有个人,有点儿不好意思冲他笑。 他把啤酒拿开,给我要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 我寻思,他一直都是这么霸道的人吗? 事前并无征求意见的习惯。 我不动,沉默的抗议他的安排。 他仿佛不觉,问我,晚上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我没回答,忽然想激怒他,悠悠的说,其实昨天的短信是发错了的。 他这般骄傲的人,应该受不了这样的忽视吧。 他把冰激凌移开,姿势端正而优雅,放我跟前一杯啤酒,说,什么不重要,我们今天坐一起喝酒了。 我一边想一边猜度着他,象他这样稳妥的男人似乎永远不会说错话,表错情,或者做错事。 我以为上次去酒吧看球他知道是误会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一个星期以后的周末,他电话约我喝茶,三十分钟以后在你楼下接你,不容否决的口气。 我不由自主的被他控制着,乖乖的在楼下等他。 远远的那么多人,我还是一眼就能看见他,所谓的人秀于群。 我们之间某时仿佛上演黑白默片,颔首,微笑,虽然遥远,没有任何的不妥,摒弃语言,却有更细密的倾听。 他不紧不慢的控制我们的节奏,我莫名的身在其中无法挣脱。 这样吃饭喝茶偶尔泡吧一直云淡风清的持续着,他并不比我快一步或者慢一步。 一直到我在外地学习,他电话我,我说在外地学习,他轻轻的一声,哦。再无下文。 回来后的某天,他的电话,很久不见你了,挺想你的。 他并不善说这些暧昧的话,握着手机我仓促的,哈哈,有人想,也不错啊。 他接着说,初微,我真的想你了。 我竟然会为这句话心如鹿撞,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我能够说什么呢,他到底是一个有婚姻的男人。 他缓缓一句,原来是单相思呢。 让我心里不忍起来,这个高高在上霸道的男人啊。 历来我就是平静的人,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甚至对他的过去未来不闻不问,只是一遍遍的提醒他不是 个自由之身,唯恐跌入这雷池之地。 没想到他伸出手,欲拉我入这万劫不复。 他高高在上,万万不会放弃他的家庭,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 理智上我知道该拒绝他,这是一条没有未来的黑暗之路。 我不会甜言蜜语,我会一辈子宠着你,你愿意吗? 从未发现自己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女人,这一句话,我缴械投降。 从这一句话起,我跟了他三年。 在要他的同时,失去了自己,欧阳喜欢心态闲适的女人,太多的女人把目标裸露出来,太多了,不厌其烦。 他带我去种种声色犬马之地,美食,酒,送玫瑰或者百合,灯火暧昧的酒吧,我们整夜的喝红酒,奢华的 酒店顶层,仰头,透过玻璃房顶,可以看到满天星子。 也去陌生的城市,在大街上相挽而行,在海边相拥等待日出,在太阳浮出水面的时候,他抱着我在惊涛骇浪 中绕圈……。 我拒绝他一切贵重的馈赠,时时提醒他亦我,我和他没有利益关系。 他从不在我面前提及他的家庭,如果不是任何一个节日他都不在我身边,有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想他是我的。 25岁生日那天,欧阳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只想让他陪我一整天,无论什么事都不要管。 他点头答应。 我便雀跃起来,早晨开始就买菜准备他喜欢的酒,在厨房里旁若无人的喜悦。 七点。 八点。 九点。 一桌子菜慢慢的变凉,冷冷的嘲笑着我,生日蛋糕上的花好月圆尤其刺眼。 十点我一个人吹了蜡烛,吃光了所有的蛋糕,然后静静的呕吐。 连发泄都是安静的,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还能如何,砸东西?痛哭一场?这个凄惶之夜,如醍醐灌顶。 十点三十分,他的电话,一声“对不起”便牺牲了我的二十五岁。挂了电话,觉得自己是童话里那个海的女儿。 失了声,只有泪水。 十一点,杨圳电话我生日快乐。 我轻声道谢。 听我周围一片寂静,他说,正和那帮人K歌,生日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一起出来。 还未等我拒绝,丢下一句话,二十分钟后你楼下等我。便挂了。 我还穿着专程买的淡藕色长裙,欧阳喜欢这种缠绵到脚踝的风情。 杨圳看见我吹了声口哨,穿这么漂亮不带你出来溜一圈不是暴殄天物? 要不要游街示众? 别啊,我那帮兄弟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推开包房的门,彩色喷条兜头扑来,大声放着生日快乐的歌。 眼泪忽然不争气的爬上了眼睛,我所期待的欢愉消失无踪,这一群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给我意想不到的祝福。 蛋糕蛋糕,兄弟们蛋糕准备好了吗? 杨圳大声的招呼。 来啦来啦,女孩子永远都是18岁,我只插了十八根蜡烛。 在江楠抬着蛋糕到我面前之前,我极力的把眼泪吸进眼眶。 快点许愿,时间要过啦。 我双手合拢,心里一片澄静。我什么愿望也没有,所向往的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杯到酒干,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任性的想把自己灌醉。 有句很烂的台词说,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 今晚才证明了这句话真的很烂,酒喝下去寒意从背脊爬上来,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我脸色苍白里带着淡青。 估计我来之前他们就喝了不少,杨圳再唱完跟往事干杯就已经不行了。 第二天要出差的阿宁和坤也吃完蛋糕就现走了。 两点以后,就剩下三四个人,杨圳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靠会儿,完了叫我送初微回家。 完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和阿海江楠继续游戏,规矩非常复杂,十有八九都是我在输,我仰起头很痛快的大口喝着,然后伸出手,再来,再来。 我的酒量令他两惊讶,江楠玩笑,莫非你是江湖里传闻的千杯不倒? 我喝了一口酒悠悠道:或者这世界上的事都一样,想的总是不容易得到。 包括今夜想醉的人事不醒也难以如愿。 江楠凝视着我,别喝醉了,第二天很难受。 起身安排阿海送杨圳,拉着我走出来。 门口我挣脱他的手,是否男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安排一切? 不是,下面你想做什么,我听你安排。江楠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淡蓝色火焰稍纵即逝。 我要逛街,看电影,吃东西。 我讨厌男人的这种从容,越发想任性的激怒他。 走了两步回头,似笑非笑,你不是要逛街看电影吗? 喜欢坐在阴暗里看别人的一生从眼前一幕幕流过,静静看着,然而悲欢离合都不关我的事,是多么的惬意。 欧阳从不和我来看电影,总说,有什么好看,喜欢买了碟片回去看。 我知道他是怕遇到熟人,却从不揭穿他。 我和他的爱情里,看不到天明,亦没有未来。 偌大的影院影影绰绰十几个人,洋溢着一种幽暗的寂寞,电影果然不知所云。 出了影院,我问他觉得影片如何,他一本正经的说,非常好,手法新颖耐人寻味,看得出导演有不错的功底。 哦,我比较笨,都没看明白那影片。 他凝视着我,只是你心不在这里,自然体会不到。 眼睛若有若现的温柔,意味深长。 回到家,收到欧阳的电话留言,你到哪儿去了,我很惦记你。 他的一贯作风,他不会手机找我,家里的座机无法移动,不会说谎。 第二天,欧阳早早便过来,带了百合,他吻了吻我左边脸颊,把花递给我。 这些年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道歉,重归于好不过是一方的投降,另一方的委屈。 更多的是彼此都不想结束这样的关系。 我转身把花插入花瓶,他坐下开了电视,并不询问我昨日的去向。 他对我,有着太多的把握。 他打开盒,一对TIFFNY耳环。 微微,坐我身边来。 我回到他身边坐下,亦不问他昨晚的失约,克制自己不要把浮躁和不满放在脸上。 这些年来,他送我各种各样的耳环,可是,从来不是戒指,哪怕是哄我一下,他都不肯。 他撩开我长发,想帮我戴上耳环,我闪躲一下,太贵重了,我不要。 我手一挥,打翻了几上的杯子,水淌下来,一滴一滴,都滴在欧阳的脚上。 可他没有挪开,原来,他可以这样的不动声色。 他把耳环放在几上,缓缓开口,微微,你这样我很难过,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能怎样,我可以怎样,只要我还爱着他,我就无法逃离这枷锁。 这二十五年来,我只爱过他一个。 见我不说话,他起身,微微别闹小脾气,你知道我很忙的,上午还开会我都专程敢来看你。 呵,我是不是该跪下来谢主隆恩? 我慢慢的用抹布擦几上的水,看见水一滴一滴如同我的泪,滴在地板上,他明白我的悲哀,可是并不出手拯救,也不回避。 他拂袖而去,对我的惩罚就是一个月的不闻不问。 这个月和杨圳这群人开始走得很近。 吃饭郊游泡吧,俨然回到大学时代,江楠对我诸多照顾,我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 只是他不开口,我便无法拒绝。 林朵一日电话过来,听说有某个帅哥对你颇有意思? 我和林朵大学里无话不谈的姐妹,大学毕业她便一头扎进大洋彼岸,平时就E-mail,难得电话过来。 和欧阳的事情,我终守着我对他的诺言,守口如瓶。 我打着哈哈,没有的事,不过是一起吃喝玩乐罢了。 女人是禁不起折腾的,只有现实安稳才能岁月静好。 林朵意味深长。 隔天聚会,杨圳有事先离开,江楠送我回家。 楼下我站定,江楠似笑非笑,我知道,老规矩,生人止步。 我嗯了声,准备转身上楼。 明天早晨我接你吃早餐。 他柔声说。 我瞥了他一眼,早晨很轻闲? 想见你,他凝视着我。 江楠,我们之间点到为止,好不好? 精诚所至,好不好? 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脸越发英俊。 我坦然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他皱眉,你否定得太快。 别再继续了,你应该去找那些年轻美貌得单身女子,我不想别人打扰我的生活。 你不是单身女子吗? 我无法解释,转身上楼,把江楠丢在身后。 回到家,意外的看见欧阳站在阳台上,刚的一切应该看在眼里了。 他冷冷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们沉默着,把一大片空白横搁于这种不堪一击的关系里,在各自的心事 里相互揣测。 这件事无意于把这种僵持的局面推上了一个更高点。 戒烟很久的欧阳拿起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 最终他开口,如果你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不勉强你。 他并不问事情的原委,只相信他看到的,深夜一个男子送我回家。 仅仅,他便认定了其中有了暧昧。 仿佛一块美玉,发现微有瑕疵,便想摔的粉碎。 跟了他三年,到底他还是没能得到他的信任,既是如此,我又何苦解释? 想起这两年来家人一直在追问我的感情生活,希望我象别的女子一样得到喜结良缘的幸福。 自己也曾无数次憧憬过婚纱,孩子,以及相濡以沫的感情。 理想的婚姻是一副安稳的场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为自己不能有花好月圆的结果而悲哀,可是我对他的爱,却是另一种更显巨大,无以抗拒的悲哀。 我抬头看着他,欧阳结冰的眼神刺痛了我,他慢慢的说,你好好想想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把烟头摁熄,离开。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绝望的疼痛象个巨大阴影,淹没了我。 他有意的把我一个人丢弃于这冷冰冰的房子,让我选择,留下来就不要再有怨言,不再有要求。 离开,那么三年的感情就灰飞烟灭。 一个星期里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缩在沙发上不停的流泪。欧阳一如既往的沉默。 脑子里忽然记起欧阳的一句话:你必须对我一个人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当时我温柔的趴在他的背上,吻他的脖子,回答他,我只对你好。 他知道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他的报复就是任由我自生自灭。 一日清晨,听见敲门声,以为是物管。 开门竟然是江楠。他一脸狐疑看我红肿的眼睛,灰白的脸色。 既然他来了,我也隐瞒不了,必须断了他的念头,可到底从哪儿说起? 他凝视着我,初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一个男人,他结过婚了。就这样。 江楠朝四周看看,呵,一个有有钱的已婚男人。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讥讽, 不是,我爱他。 他摇摇头,那我问你,你是不是靠他养着,房子是不是他的,在经济上有没有依附于他? 我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江楠说的是真的,一个字也没错。 我不介意,初微,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好不好? 江楠过来拥抱我。 不,我爱的是他。。我用力的推开他,他反而抱得更紧。 铺天盖地都是江楠的吻,我透不过气来。 一向斯文有礼的江楠仿佛失了控,难道我跟了一个已婚男人,失了身份他便可以任由他胡来。 我害怕起来,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象他。 一声碎裂。 我怔怔的看着江楠额头上的血流下来。 林初微,你不过是个被人包养的婊子。 他慢慢地说着,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刺进我心里。 顷刻间,眼泪肆意而淌,这句话竟然从江楠的嘴里说出来。 象一把刀,插入我的心脏,整个胸腔都剧烈的疼痛。 曾经以为,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便是幸福,可是忽然发现这句话破绽百出。 不知不觉中我渐渐沦为了什么角色? 欧阳的生活平稳安定,我不过是他的旁枝末叶,或者只是一到花边。 终有一日,色衰而爱驰。 平静的开始收拾衣物,把钥匙留在桌上,轻轻带上门。 过去的三年就这样锁在了屋子里,所谓金屋,也不过是个结实的牢笼。 没有向欧阳告别,怕他一个眼神便推翻我不堪一击的决定,留下来又继续这种昏暗的局面 更怕他冷冷的看着我离开,伸一伸手都不会。 离开的那天下着雨,整个城市都是伤离别,曾经想融入欧阳的生活,和他这么厮守,而今,都已放下。 换了手机,租了一室一厅,开始过自己的生活。 这个秋天我和过去彻底告别。并不想给过去再留任何痕迹,亦不想留下这线索有所期盼。 我没有离开这个城市,看到过某CD上封面的一句话。 如果明白孤独的滋味,睡在哪个城市又有什么不同。 进入初冬的傍晚,我站在街边,看见一身黑衣的欧阳。 一辆公车开过,遮住了那抹黑色,恍惚的疑心不过是一个幻觉,车开过去定睛再看。 确实是欧阳,站在街的对面,一个女子挽着他,她亲昵的替他摆好略歪的领带。 低低的说着什么,有如花的笑颜。 原以为在这个人潮汹涌的城市,今生不见都易如反掌。 今天,那个久违的人骤然出现在视线以内,顷刻间,心里被百般滋味撞击得呼吸困难。 喧哗隐逝,色彩消退,只有那抹黑色涌过来,完全没预兆得冲塞我的视线。 可旁边那粉色的身影,却犹如玫瑰身上的刺,狠狠的扎伤了我。 他身边又有了一个女子为他终身守口如瓶,承载他的欢愉。 原来当日并不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即使没有江楠,欧阳还是会找个借口放弃。 只是江楠给了他一个契机,却让我背负了所有的罪名。 终于明白,我不过是欧阳手里的一个卒子。生或死,完全操纵在他的手里。 他并不怕我留下来,他可以和我日复一日的耗下去,他多的是时间和我周旋。 一直到我厌倦这样的关系。 真实的婚姻,才是延续爱情的唯一途径。 游离于婚姻之外的,根本没有明天可言,除非这只是一场交易,人财两讫,各取所需。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不见了 接踵而来的悲伤仿佛是我一个人站在秋天,看满世界风起,落叶缤纷。 一切都在这个瞬间以某种方式真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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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1.醉听风吟  2007-12-27 5:12:51 回复该留言
很老久的话题.
可是,很多,不,是太多的,看不清楚,
爱情,
它总是要婚姻才能延续,生存.
以至,
升华.

凝回:走进婚姻才能生存,在未来的岁月里彼此折磨。
2.懵悟  2008-7-26 9:50:55 回复该留言
让我觉得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用杨圳这个名字,其实这个名字不诗情话意,也不雄壮,只能说是少见. 是什么让你想到了这个名字呢?


凝回:我倒是想叫杨过.就是怕这家伙粉丝太多,砸我一身臭鸡蛋.
PS:呵呵,有个在深圳姓杨的家伙,杨圳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叫我师父.性格和小说里的人物差不多.
常常,我只是个懒人,该简单的地方绝不肯多花脑子去想复杂.

答案揭晓,和你想的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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