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若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 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重庆森林 希若看着QQ头像一闪一闪，一直以来都不大喜欢QQ，滴滴答答吵闹不休，好友上线沉闷的咳嗽如同结核病人。那个猫头的头像还在无休止的闪动，现在就是不用打开也能猜测卓凡在说什么。希若看着那个闪烁不停的头像，心里在问：卓凡，你到底要怎么样？脑子里那些成年往事如同疯了的火车一般，辗了过来，撞得人心口发痛。 『希若和乐乐』 “你疯了你，几乎全服务器都知道你背叛了卓凡，跟一个男孩走了，卓凡快疯了，你知道不知道”火爆脾气的乐乐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和侠女一个级别的。 “我告诉他了，我不喜欢他了，还在一起干啥？”希若慢条斯理，口气如同告诉乐乐中午吃的是红烧鱼一样平淡。 “你告诉我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啥？” “你以为谁会离不开谁？国家领导去了，地球还在转不是？” “那是天命不可违，你算啥？和卓凡在一起你社什么没有？极品装备，高镜子，对你宠爱又一心一意的老公。你在游戏里到底追求的是什么？”看着希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乐乐就上火。 “我们彻底结束了，你和我说没用，你赶紧劝他离开网络，现实里大四了，该努力了，玩游戏能玩得出事业来？” “我劝过他离开，有用吗？他说如果我走了，希若有一天伤了累了，想回家了，我不在，她怎么办？” “随他去，他知道我现在有喜欢的人，和谁在一起的” “希若，这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 “时间能让恐龙偌大的身体消失于地球，何况这微不足道的记忆” “卓凡说，他喜欢你的一天就一定会等下去的，你可以找一百个老公，他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婆” “………………” 『希若和亮子』 “希若，别想了，既然你决定了，就坚持下去吧” 亮子也许是最懂希若的人，希若有段在游戏里很暴戾，就属于那种整天惹事的人，不但打，连骂人都开始了，曾经把一个练级场地搅得鸡飞狗跳，在游戏里很强悍的模样，在游戏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强者，卓凡对希若一切有违常理的事都全力支持，对她的意愿没有一点违背。然而，就是把对方打倒了，他也可以用别的办法来侮辱你，对这些，希若从来都应付不来。她不想告诉卓凡，因为卓凡总是会道歉，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希若，叫她受气。亮子一直都觉得希若在硬撑，最强悍的外表，最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亮子知道，她会为游戏里一些事情偷偷一个人哭。亮子没事的时候会和她聊天，说些快乐的事情，不想叫希若有多余的时间去打架，希若感觉和亮子在一起很宁静，两个人有着最干净而纯粹的感情。亮子说过，他们之间不会有爱情，但是有比爱情跟坚实的感情。希若从来都打趣他说是阶级感情。 “你一直是知道，我是爱他的。” “那你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决定？” “网络也就是这么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过了，我在现实里有我自己的生活，而他呢？把该在现实里打拼的黄金时间都放在网络里，再这么下去，玩垮了身体，玩砸了学业，等到离开网络那一天他还有什么？” “你就这么希望他恨你，恨网络，然后离开？” “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呢？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了” “如果注定是伤，也许痛快点一次对他也好” “现在在QQ遇到，看见他给我说的那些大段大段的话，我心里痛痛的，有时候还流着眼泪给他打着呵呵” “在这里，你就做一个你想做的自己，过点简单宁静的日子，可以吗？” “呵呵，就冲着我们无比坚实的阶级感情，你也得养活我不是吗？”“………………” 『希若和玉米』 一个意外在QQ遇到，身边的朋友对希若毫无征兆的离开总是不解，玉米也不例外，希若对于回答了无数次的台词早已滚瓜烂熟，“我花心呗，看见某个帅哥就跟人家跑了……”“其实分开也好，有些事以前也不方便和你说，既然现在分开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啥事搞得跟国家机密一样？” “卓凡，他一直好像喜欢依儿，跑去找过依儿……” 依儿？怎么会是依儿，那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在一群女孩子里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会惹了哪一个不开心了，大伙一起疯闹的时候，染衣服的繁杂活依儿总是懂事的去做，言语一直不多，但是希若了解她，她一直是一个把姐妹感情看得很重的人。卓凡还是和希若在一起以后认识依儿的。希若脑子里出现了零星的画面，去年十一，依儿去卓凡上学的城市，说顺便看看她，之前希若还对依儿说，你得帮我好好看看卓凡，回来要交功课的。转头交代卓凡，“要是咱家宝贝在你那没玩开心，有你受的”“你说我敢吗我？”回来以后，大家各自有自己的事情，便很少在一起，一日在游戏里遇到依儿的老公，闲聊了几句，“你老公对依儿不错嘛，给她不少东西”言语里听得出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呵呵，大家是好朋友，而且又是老乡，应该照顾的吖”其实，希若什么都不知道，遇到卓凡的时候告诉他：“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依儿一个人在外面住，条件不如你们几个，我觉得她很可怜，给她东西，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不会有其他意思，但是你不告诉我，就是怕我多想，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好吗？” 后来一次，他们换东西，多了一个女魔人护腕，对于东西，希若从来不过问的，一天上线，看见依儿喊话，“女魔人护腕换狼牙戟”给依儿一张纸条，“干嘛不自己戴，还要换东西？”“不是吖，我帮朋友喊话换的”“卓凡，那个女魔人护腕呢？”“我给依儿了，怎么了？”希若一下子觉得，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那一夜，希若发了很大的脾气，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在卓凡和依儿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女孩？不然为什么都不说，难道自己会因为卓凡送一个护腕给依儿就生气？希若也不理卓凡说很多道歉的话，后来依儿找到希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是因为我和卓凡见过以后，周围很多人说我们怎么怎么，我怕你知道以后多想，怕你误会，真的”“依儿，其实，这些闲言碎语我早听过了，还有朋友当我面说过，被我骂了，我从来没有在你和卓凡面前说过，因为我太了解你和卓凡了，可是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好吗？”希若可以不理卓凡，但是怎么可能叫依儿诚惶诚恐呢？ 『希若和依儿』 依儿的话象一把把的尖刀，把希若心里最珍贵的记忆，最自信的爱，切成了碎片。 “嗯，在10.1我回来以后，他打电话告诉我的，他喜欢我，当时我就告诉他了，我有男朋友，他说他不在乎”和依儿认识一年，希若相信依儿绝对不会骗她。 “我说你不是一直心里都只有若若一个吗？他说，他也喜欢我，他两个都喜欢……”这就是那个一直说只爱希若一个的卓凡说的话吗？ “圣诞节送了一条围巾给我，说是专程给我买的”希若记得，当时，卓凡说看见一套情侣围巾，想希若戴着一定很漂亮，就买了下来，曾经给希若要过地址，说是要寄给希若。 “他说没有和你说话了，想和我在一起”希若想起这些天，卓凡在QQ大段的文字，想起卓凡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我还爱你，我不可以失去你。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家的那一天。 “昨天还说叫我去看他，我说我没时间，他说那他来我家里找我。”希若想起昨天卓凡也在QQ说他一定要来找她，即使找不到，来希若生活的城市走一圈也死心了。 “若若，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呵呵，我是谁，这不坚强无比的希若吗？谁能伤害我？尽管希若告诉自己，不要哭，他已经不值得你再为他掉一滴眼泪，眼泪还是一直没有停过，听见滴在键盘上嘀哒嘀哒的声音，一段对话颠覆了曾经以为幸福的一段岁月，原来，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幸福，自以为是的快乐…… 希若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到洗手间里把热水器开得最大，水哗啦啦流出来，立刻水雾弥漫了整个房间，希若蹲在地上开始哭起来，开始还是无声的哭，后来放声大哭起来，想着无数次在心底里温习关于自己和卓凡的那段记忆，曾经无比坚信的就是卓凡对自己的爱，想起卓凡一定要她记住的三句话：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能包容你的任何叼蛮任性坏脾气。因为我爱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2004年 3月26日 希若的日记。 我想，这一次我是真的可以解脱了，心里再也没有愧疚，狠狠的哭过最后一次，痛过最后一次，我终于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 再也不欠卓凡什么了。对卓凡，不想去质问他，居然是怕他明白以后无法面对我和依儿，怕他尴尬难堪。 问自己，恨卓凡吗？想了很久，我不恨…… 只是回忆里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宠爱到极点的卓凡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了，音容笑貌，散落天涯。 对于这一段，我想，永远不会去问及卓凡，也不想对任何人再提起。 不记得谁说过：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就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背叛了卓凡吧，谁背叛了谁? 谁又知道呢？ 即使知道，又如何呢？